这回轮到他惊愕了，他刚刚说了什么？她理解成了什么？

反思了两遍，他急忙解释道，“星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好像也不是，他是那个意思，他是想要她。想得快疯了。

他垂头丧气，慢慢从床头柜上找出遥控器关了灯，然后才叹息一声在黑暗中抱住她。

想一想不甘心，继续解释道，“星儿，我是真的想你想得发疯。可是我不能……不是，我是不想强迫……”

她语气冰冷，“这是我同意的，不算强迫。”

“不是……我……”他第一次觉得词穷，只好换一个角度说，“我想替你祛疤，不是觉得它难看，也不是怕它的存在提醒着我们这段过去。我只是想，真真切切感受你这些年所受的苦，再一点一点和你一起把这些痛苦的记忆抹除。这药的效果也不知道好不好，如果不能完全去除，就像我们的回忆一样，有些伤痛的确永远不能忘却。但是我们可以共同面对这种伤痛。我不想你一个人留在回忆里痛心。我想给你全新的快乐的体验来覆盖那些痛苦的记忆，可是……”

她听得呆住了。

他继续说道，“星儿，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可以让你忘记伤痛。我只想用最笨的方法，用我自己的方法给你全新的感觉和体验。我不是要可怜你，也不是要刺探你的伤痕。我只是想感同身受，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珍惜和爱护，不需要任何前提条件……是，我是想要你，但我不是要建立在我要你就给的基础之上，而是，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任何一次，都是彼此的需要彼此的快乐……”

“我……”他把湿了的脸颊贴在她同样湿漉漉的脸颊上说，“我想要你快乐，宝贝。你真正的快乐，才是我的快乐……”

秦星猛然间就放声大哭。

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错了……然后错上加错，自己也吃够了苦头……

原本以为，她能侥幸活下来，大仇人又死了，亲人朋友没有后顾之忧，自己的余生充其量也就是好好活着，让亲人朋友再不要伤心难过便是了。

可是还是有人真真切切地关心着她是不是开心，是不是快乐？

所以上天其实还是怜悯她的是不是？让她有机会回到正确的轨道中来……让她尝尝人生的甜蜜快乐？

冯运恒手足无措地抱着她好一顿安抚，又手忙脚乱地开了灯找出抽纸来给她擦眼泪。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用纸巾按住眼皮说道，“好了，我没事了。”

他这才松一口气，柔声问道，“我去给你倒一怀水吧？我听得你嗓子都哑了。”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走到书桌前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扶起她的上半身，让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重新放下她。

他放了杯子上床来，摸到准备遥控器关灯，却被她按住了手。

他奇怪地问，“怎么了？还要再喝点水？”

她摇头，慢慢掀开被子，脸转向另一边说，“你不是要看……”

冯运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好像那一瞬间喜怒哀乐全涌上了心头。

他微笑，轻轻吻在她的脸颊，“宝贝，你今天不快乐，我们找一天快乐的时候来看，好不好？”

她的脸转过来，似嗔似怒，“就一次这个机会，你要不要自己看着办。”

他先是愕然，后是失笑，探过身去把那盒药拿过来，然后说，“就当我来给你上药，希望这个药有效果。”

他说得一派轻松，可是当他慢慢打开她的睡袍，哪怕是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当他一眼看到那分布在她胸前腹部的那些满目苍夷的疤痕时，心底里一瞬间涌出了无限的愤怒和疼痛。

他几乎是无法自持地胡乱裹上了她的睡袍和被子，迅速跑进浴室，打开冷水把自己浇个了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