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崆的眼神过于炙热,即使祝长安背对他也能感受到。
他打开信息面板,凝眸注视着通用名后面带着的备注,突然莞尔一笑。
“我姓洛。”用通用名可没说一定要说全名。
严崆微张着嘴,等着他说名,可祝长安已经不再开口。
“没了?”
祝长安淡淡地扫了一眼严崆,“没了。”
严崆被他的眼神冷得打了个激灵,乖乖吞下了好奇,闭紧了嘴巴,像个木桩一样站得笔直。
绝对不是他的错觉,刚刚祝长安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没了”。
玩家各种千奇百怪的通用名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游戏世界里是唯一能娱乐大众的东西了,幸好他的通用名跟本名一样。
相比之下,祝长安的反应显然是通用名不太好的那一类。
严崆在心底偷着乐。
打败强者,往往只需要一个名字。
“左边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你们看着办吧。我要吃饭去了......没你们的份。”
老人无视严崆渴求的眼神,径直挪着步子进了厨房。
严崆吸了吸鼻子,遗憾地咂吧嘴,“哥,我这里有面包,也很香。”
祝长安没有接下严崆递来的面包,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口水都快流出来的严崆看。
“你想吃她家的饭?”
严崆咽口水,“可以吗?”
祝长安轻笑,走到厨房的门帘前,轻轻撩开,严崆顺着空隙望进去。
老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柄长勺,往沸腾的大锅里舀上一勺紫红色的汤汁,完全不怕烫地就直接喝下肚,就像馋劲上来了一勺接一勺地喝。
里面好像还有什么肉块,被汤汁染成了紫红色。老人的牙口出奇的好,嘎嘣嚼了几下就咽下肚。
祝长安食指紧按在严崆后颈下三指的地方,痛得他当即呜嗷喊叫起来。而老人毫无反应还在喝汤,一点都不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
“还觉得香吗?”
严崆生理盐水在眼眶里打转,脏话都到嘴边了闻言又转移了注意到嗅觉上。
他猛地一吸鼻子,土腥气和腐臭味灌了满鼻,引起胃里一阵翻滚,严崆扶着墙根干呕起来。
祝长安嫌弃地走远了些,推开老人的房间门,里面的陈设也很简陋,用品都是单人份的,说明老人是独居。
没有找到证明老人身份的东西,在落灰的桌子抽屉里只有几张发黄的白纸,和一支断水的笔。
祝长安手指一撮,毛糙的纸张就浮出一点纸屑,他蹙眉,将纸笔放了回去。
他返回堂下,见外面的天色又昏暗了一片,估计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会彻底黑下来。他的表情沉了下来,脑海中闪过混乱的画面。
祝长安强压下心中的暴戾因子和严崆简单解决了果腹问题后出门,步伐稍快地离开老人的家,向着坟山去。
“那个老婆婆吃的是什么东西啊?明明挺香的,为什么你一按我的脖子就变臭了?”
闻言祝长安的眸光微闪,“她喝的是尸鬼汤,用生肉辅之煞气做成。《岐山秘术》记载,第一次闻见尸鬼汤的人都觉得奇香无比,在颈下三指的地方按压就能闻见原本的味道。这汤只喝一口就会上瘾,喝多了七魂六魄都会受损,变成行尸走肉,但能延长些许寿命。”
严崆瞠目结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人生前究竟是干啥的啊?
祝长安不语。
尸鬼汤于他而言,几乎就是家常便饭了。老道士为了让自己当一个听话的试验品,除了其他的手段,用的最多的就是灌尸鬼汤。
因此他不仅要挨过每一次痛苦的实验,还要想办法去掉尸鬼汤的瘾性。
祝长安记起不堪的生前事,平稳的情绪突然剧烈起伏。
一道惊雷猛然炸响,把严崆吓了一大跳。
严崆被雷一惊,嘟囔天气怪异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哥,你之前问我会不会做饭,是早就知道这儿的饭不能吃吗?”
祝长安语气平淡,“这不是很明显吗?”
他们已经走到了村口附近,回望着身后的村庄,轻声道:“你觉得这个村子里少了什么?”
严崆闻言看向阴沉的村子,因为没有点灯的缘故,整个村子都覆上了一层灰败的冷色调,除了戴栋梁家橘红的灯火。
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于一片灰暗的世界中独亮的房屋不仅感受不到温暖,反而觉得恐怖。
因为寂。
死一般的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