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韩当先回到哨塔中休息,但是他却没有丝毫困意,他总觉得今天晚上的气氛有些古怪,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许是自己想多了,对了,将军的信怎么还没送回?难道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韩当先突然感觉到异样,按理说从苟连山到幽州一来一回也就一天的路程。
斥候的速度再慢,眼下快马加鞭也该回到军营,他走出哨塔问起值夜的士卒:“小顺子回来了吗?”
“没呢!”士卒用着浓重的江南口音回着他,这让听惯了北方口音的韩当先有些郁闷,心想江南口音怎么七里八怪的,让人听得耳朵发疼。
“让人去催一催,看看小顺子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一旦找到他立刻向我禀报,无论多晚都一样!”韩当先不想跟这些江南人多说些什么,一个人走在长城上巡视着,只见一个个守城的士卒都软塌塌的躺在地上。
他皱了皱眉,一脚踹在他们身上骂道:“你们这些南蛮子作甚呢?让你们守夜不是让你们休息,要是这时敌方打来了,你们这不是一个个等着送死吗?”
士卒们赶忙站了起来,看到面如冰霜的韩当先,一个个嘴里嘟囔着什么,说实话谁会想来到这里,要不是那个挨千刀的皇帝下旨,他们现在在家里守着老婆孩子,甭提有多开心。
想到这里,士卒们虽然是站起身来,但是也都没个站样,看得韩当先直窝火,从腰间掏出一根鞭子便鞭笞着他们。
只见这些被毒打的士卒一个个拿起枪,眼中流露着凶光,但是又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动手,在景国士卒要是捅死将军,那罪名可是相当大的。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要不是先皇那个怂包防备着我们幽州营,这才害得我们少兵短将,否则哪轮得到你们这些废物来跟老子守城?”
“你们再不好好站岗,明天一早戎狄人打过来的时候,我就把你们从城楼上扔下去,跟戎狄人血战,让你们知道那帮北狄子有多凶狠!”
韩当先恨铁不成钢的骂着,只是他忘了临行前李时臣嘱咐的话:对待这些士卒,态度要和善些,不要打骂,他们老远从江南来到幽州不容易,你要多体谅。
可韩当先一介行伍出身,从来没读过什么书,战场上是个猛将不假,可你要让他学会不打码士卒,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从戎开始,一路上都是被打骂上来的,虽然后来跟了南宫昌的手下,这才感受到李时臣带兵的游刃有余和爱兵如子,但是常年积攒下的臭毛病依旧没有改掉,反而愈演愈烈。
在决定让他守苟连山之前,李时臣心中也有些打鼓,他本想让李冠军亲自带兵,但是却被韩当先拦住。
“少将军少年英杰,区区一个苟连山而已,用不着少将军出马,我自领人马就能守得住!”韩当先想起自己是立下军令状这才来到苟连山的。
想到李时臣脸上的犹疑,他心中就越发不快,好歹他也是久经沙场的名将,这些年郁郁不得志也就罢了,李时臣不让自己喝酒解愁,也不让他带兵上前线,这胸中那口恶气什么时候才能一吐为快?
每每想到这些年,那些往日里自己看不起的东西,一个个加官进爵,韩当先心中就越发不痛快,他非要好好让朝廷高看他一眼,也让李时臣高看他一眼。
李时臣压制韩当先也有他的想法,韩当先是一员虎将没错,但是他身上的臭毛病也多,每次打仗他的功劳跟他犯下的军法往往都是对等的。
这些事情李时臣没有说出来,就是怕伤了韩当先的自尊,相比之下李冠军就直接许多,曾不止一次说出韩当先身上的问题。
可韩当先从未把他这个少将军放在眼里,几次三番在暗地里和老友吐露心声,他这一生最看不惯的两个人就是南宫宿和李冠军,因为他们两个都是秉承父荫,最后都掌握了极大的权力。
有些事情在风平浪静中不会暴露,可一旦有外力侵扰时,以前种下的恶因就会生成恶果。
宋阳泰回到自己的营帐中,看到被五花大绑堵着口的小顺子,他微微侧身:“把守好附近百米,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这里!”
“放心吧殿下!”他的士卒们暗地里都称其为殿下,听到这道称呼,小顺子瞪大了眼睛,自己的大军中什么时候混进了一个殿下。
宋阳泰擦了擦自己的手,蹲在他面前微微一笑:“知道我身份的人,要么成了我的人,要么就成了死人,你看你该如何选择?”
小顺子闷哼几声,宋阳泰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烛火前挑弄着火芯,突然开口道:“出来吧,正好你也来给我出出主意,看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