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良在火堆旁啃着羊腿,好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对苏城说着:
“公爷,还有件事,不是皇爷让我办的,是皇后娘娘派了宫女吩咐下来的。”
苏城放下手里的酒杯,闻言向舒良做了个请的姿势。
舒良开口说着了:
“礼部的新仪注,公爷拿到了吧?”
苏城点了点头,接过黄杨递来的粗布擦了擦手上的油脂,随口问了一句:
“这是陛下的意思?大宗伯虽然油滑,但是这样的让步,怕也是不大容易啊。”
舒良点了点头:
“公爷说的不错,大宗伯坚决不同意让步,必须要皇上跪迎太上皇,君君臣臣,太上皇是君,自然要接受皇爷的朝贺。”
苏城随口问了:
“然则皇后是什么意思?”
舒良手臂一摆,周遭的几个番子立即散开,在周遭听不到两人谈话的地儿站定。
苏城看了一眼周遭的亲卫,一个眼色过去,张勇立即带人散开了,端着一盆汤过来的任遥一脸懵逼,被一众亲卫簇拥着退后,这尼玛什么情况。
舒良看了闷头啃肉的石头一眼,这才转向苏城,谨慎的说了:
“皇后的意思是兄弟相见现场,皇爷肯定是不能跪的,礼部也同意了,太上皇肯定要发怒,这不让他发怒的重任,就要烦劳忠国公了。”
苏城闻言摇了摇头:
“这事儿不论是谁,都不大好干啊,太上皇那儿,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太上皇,太善变了。”
苏城谨慎的说着。
舒良闻言点了点头,确实善变,自己以前在宫里早就见识过太上皇的善变易怒,更知道此事难以办成。
就算朱祁镇畏惧忠国公,但是在大庭广众,百官面前,没有人敢相信,忠国公敢再次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压制太上皇。
舒良看着苏城,态度恳切:
“陛下登临大宝不过一年时间,虽然因着国公的原因,大位稳固,朝政清明,但若是与太上皇在百官面前争斗,怕是会引起朝野物议,于国于朝皆是不利。”
苏城点了点头:
“那我再想想办法吧,明日之前,希望能够震慑住太上皇。”
“什么人,敢冲撞大营?”
营帐外响起了呼喝声音,营门口守御的总旗发出了吼声。
马蹄声、呵斥声,各种声音交织,响彻整个营地。
舒良与苏城同时起身,看向营门口。
盏茶功夫之后,黄杨带回了消息:
“公爷,舒公公,有在修路的蒙古人奴隶逃走了,追索的卫所军失了方向,冲撞了咱们大营,已经被打发了。”
舒良点了点头,转身坐下,想要与苏城继续讨论太上皇与皇帝见面的事儿。
苏城突然笑了,对舒良说着:
“舒公公,此事我已经有了解决法子,你回复陛下,额,还是回复皇后吧,就说我有万全法子了。”
……
夜深了,御营内的灯火也熄了。
朱祁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今儿发生的事儿有点多,先前苏城来求见,自己没让他近前来,看了折子之后,自己又发了老大的火,想着白日的事情,朱祁镇心中有些畏惧,苏城不会想法子来报复朕吧。
想到发火的原因,朱祁镇还有些气,礼部的仪注竟然再次修改了,真是气人啊!
胡濙是干什么吃的,如此大事,竟然是郕王想改就改!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礼仪祭奠是国之大事,他朱祁玉竟然让礼部改了,郊迎的时候,天子不跪拜太上皇,只作揖行礼。
真是离了个大谱!
胡濙老匹夫果然是个墙头草啊,如此大事他都敢听从朱祁玉的意见,可见这朝局已经糜烂到了何种程度。
连大礼仪都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