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壶镇的午夜,幽深而静谧;大河之,波澜不兴,却隐约能听见潺潺奔流声。
曹青罡摸出罗庚,司南针标牢牢指向自己,根本没一丝动静。
夜寒昏光,大河游似有渺渺丝竹清韵,紧接着视野尽头蓦然出现一条小船。无篙无浆,无帆无撑杆,顺着水流静静划躺下来。
急忙查看罗庚指针,曹青罡不由毛骨悚然:司南指标毫无动静,依然指着南方;他倒转罗盘,指针跟着旋转一圈,又稳稳指向他自己。
难道不是鬼魅妖魂作怪?
曹青罡赶紧撇开这荒唐的念头,种种迹象表明,这船诡异神秘,定不是凡尘阳间所能出现的东西。
“大水天来,泾渭过三籁。凡濯絮滚滚,太霄旖神采。赴流入东海,鲧鹏到蓬莱。碧泉六洞渊,遥云太山台。”
诡船传来絮絮冥音,远远望去与一叶扁舟无意,就是无灯无人,独在夜江唱诵。
曹青罡跳出暗处,摸出蓝符咬破中指,在符箓迅速画下咒文,飞射而去。只见灵符飞不过江心,还在小船十丈外无风自燃,一个眨眼化成灰烬掉落河水中。
小船平平稳稳,继续顺流而下,不过两个呼吸,便消失在夜色中。水面平滑如镜,冥音若隐若现,曹青罡却是惊得魂飞天外。
还未想明是追是退,余光远眺游,曹青罡嗓子都提了喉咙——莫不是,又有一条小船来?
只见一人,身着月白素袍,双手合十踏水而行。无船无浆,无篙无帆,这人就这样漂浮水面,顺溜直下。看模样,就是追着那条小船的。
曹青罡刚想躲避,来人却视若无睹,根本没搭理他;竟如无人之境,从他面前直直趟到下游。
仔细观看水痕,原来那人脚下有一芦篙,像撑船的竹竿竖躺水面,撑着他漂浮渡河。
“道友请留步……”
话音落下,曹青罡似乎看到此人跌落水中,他仓皇飞夺而起,追了半条街的距离,也未听闻到呼救声。
摸出罗盘,指针依然指向南方,似乎从未动过。他边走边看指针,脑海却不断盘旋方才的诡事。
“大水天来,泾渭过三籁。凡濯絮滚滚,太霄旖神采。赴流入东海,鲧鹏到蓬莱。碧泉六洞渊,遥云太山台……”
曹青罡全身寒毛乍起,惊得险些把罗盘甩出去。游冥音又断断续续飘来,凝神观望,那一条小船再次出现在视野中。
如是反复,船只轻轻飘过,就像要撞进曹青罡的心头来。
他凝神屏息,冷汗涔涔而隐匿在暗处,拈决敕咒:“天罡地煞敷耀明,祖师开我三魂精。开我天眼看阴阳,开我口鼻闻邪祟,开我双耳视幽冥。急急如律令——摄!”
七窍视听闻望触,曹青罡依然看不穿诡船。或也说是看清了,就一叶扁舟,无奇无怪、无声无韵,一个晃眼又顺水流划至下游。
曹青罡很想尾随跟,但一想到那个芦苇渡大河的法师,他按捺住自己,聚精会神瞭望游水域。
只是,等了好半晌,那人也没在出现——似乎,真的就跌落大河溺死了?
……
瑰溦的魂身隐匿在树冠之,方才之事瞧得一清二楚。她看曹青罡往回走,也没再停留,直直飞回客栈,敲开了璇玉的门窗。
“鬼娘,你去那么久,是不是偷吃独食了?”
瑰溦没心情理会璇玉,好一阵子才说话:“小玉儿,看来黄壶镇这边,是无法渡河了。”
璇玉大惊失色:“曹老头不是去找船只了嘛?”
摇摇头,瑰溦继续道:“这一段水域有古怪,曹国师也吃瘪,铩羽而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