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娘柳如是抱着那只叫做‘少主’的小狗站起身,二娘安若华收拾好她的针包离去后,牧棂终是选择了躺平,双手大张倒在了床榻上。
他想起安若华离开时那句话,觉得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对他这个脸盲来说,是一项巨大的考验。
“教主身上如果不疼了,便换身衣裳出来走走吧。”
安若华临走前补充道:“若是不走动活血化瘀,怕是又要疼了。”
“正好其她人也担心教主的身子,小七那丫头前几天都差点急哭了。”
想起那还未曾见过的五名小妾,以及浮云宫中一干教众,牧棂是真的生出了放火烧山的念头,他但凡身体不这么虚弱,早就卷着铺盖跑路了。
可事已至此,牧棂只能随遇而安,在确定身上不那么痛后,他便挪下床朝着屋内放置衣柜的角落走去。
等打开衣柜,牧棂面上的表情又是一僵,满眼的非黑即白,衣服的颜色极为单调,宛如要去上坟。
“这魔教教主眼光有问题啊……”
牧棂满脸嫌弃的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最后从最里面找出一件勉强还能穿得上身的衣裳,虽然也是一身雪白,但好歹领口和袖口处绣着金丝暗纹。
他换好了衣服,又在抽屉里翻拣了半天,才挑出一条银色系珠发带绑好头发,而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呀,教主今个儿怎么穿这身衣服出门了?”
门口站着一名穿着蓝色长裙的少女,看到牧棂后,对方掩唇惊呼道:“这身衣裳不是先前那周公公……从宫中带过来的吗?”
牧棂迅速的抓住了对方话中的重点,‘周公公’,‘宫中’,这么看来,那些江湖传闻的确有迹可循,这魔教教主陆清辞,的的确确和当今圣上私下里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小七,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药香从一旁袭来,牧棂抬起头朝着药香的源头望去,便看到了那位扎了他几针的二娘安若华。
“二娘。”
牧棂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辞儿,你今日怎么穿上这身衣裳了?”
安若华看到牧棂身上的装扮先是一愣,再看到他脑后的发带后又是一呆:“这条发带…我记得是东海那边进贡给宫中的,辞儿,你原先不是还嫌这条女气……怎么今日便绑上了?”
牧棂脑袋嗡嗡作响。
“二娘,说不定是教主想开了,打算换一下风格呢。”
被称作‘小七’的少女轻笑一声:“教主今日这身穿着倒是分外精神,显得教主越发俊俏迷人了。”
“青青,就你嘴巴甜。”
安若华浅笑着摇摇头:“好了小七,去给教主找把伞来,近来浮云宫正值雨季,莫要让寒气入体。”
于是牧棂便打着伞同两人朝着外面走去,一路上他一边留心着出门路线,一边暗中观察这位二娘和小七的举止动作,以防日后认错人。
“辞儿,你今日走路……怎么蹦蹦跳跳的?”
安若华走到一半,低头看着对方的双腿担忧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原来牧棂几乎是踮着脚在走路,因为浮云宫这段日子一直在下雨,为了避免踩到地上的积水弄脏了衣裳,他都是下意识踮着脚尖走路。
牧棂闻言打了个激灵,连忙解释道:“没有,我只是想起先前看过的书……据说偶尔拉伸一下腿部,会长的比较高。”
“……长的高?这和你踮着脚走路有什么关系?”
安若华没忍住笑了,她摇了摇头叹道:“罢了,教主开心就好,原本我还担心教主此番重伤醒来,会心性不稳落下暗疾,但眼下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牧棂低头挠了挠面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安若华。
“若华姐姐,我新的话本子写好了,你帮我看看呗。”
就在这时,挽着安若华手臂的小七突然说道:“正好先前你让我整理的药材也挑拣好了。”
“那二娘便去和……小七忙吧。”
一想到能摆脱两人,牧棂连忙接话道:“正好我也想一个人四处走走。”
“那好,教主,等再过半个时辰……你就得回去休息了。”
安若华嘱咐道:“一会儿我去给你送药。”
牧棂连连点头应是,目送两人撑着雨伞消失在了视野里。
他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便抬起脚看了看鞋底,确定脚底只是雨水和轻微的泥土后才放下了心。
还好还好,他这一路上并没有踩到什么地龙小虫,不然这只脚……就该扔了。
没错,牧棂此人还有一个毛病,那便是具有严重的洁癖且怕一些软体动物和会飞的昆虫,就因为这件事,他的师傅梅卓凡天天骂他‘矫情’‘娇气’。
想起梅卓凡,牧棂便不禁想起了御风剑宗,想起了他那还在洞中闭关养伤的身体,也不知他跑到了这魔教教主体内,自己的身体里又住着哪个孤魂野鬼呢?
希望老天有眼,别是这该死的魔教教主陆清辞。
牧棂一边祈祷着上天保佑,一边朝住的寝室走去,半路上还遇到了那只叫做‘少主’的小狗,便索性抱着它一同回去。
“少主啊少主,你说你们这教主,是不是有疾啊?”
一边撸着怀里的小狗,牧棂一边指指点点的嘟囔道:“单看你们教主的屋子和那一堆丧服,倒像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圣人,可这满院子的花红柳绿环肥燕瘦,他倒是照单全收。”
“汪汪!”
“哎呦,还有你,叫什么不好偏偏叫少主?”
牧棂举起小狗一脸嫌弃:“他这么缺儿子吗?”
远在御风剑宗的陆清辞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只觉得纳闷,这天也不冷,自己怎会时不时的打喷嚏,一定是牧棂这家伙的身体不中用了。
“啊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