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音进门时,一眼便看见端坐在软榻上的皇后,与平时华裳裹身,满头珠翠的形象不同,灯火下看来,此时的皇后更多了一份沉静温婉。
“难怪皇上喜欢她……”慕容音暗自腹诽了一句,马上转换出一副纯良的笑颜,朝皇后行礼后,也不等她吩咐,自己便坐了下来,两人之间相隔一张茶桌,稍顷,辞萧又上了一盏茶。
“琅月有事啊?”皇后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慈蔼,又将茶桌上的一碟熏梅子往慕容音的方向推了推,道:“尝尝……今年新贡的熏梅。”
慕容音垂眼,瓷盘中的梅子乌黑,只是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她便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但同时,慕容音也恍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下午小厨房中熬的通窍汤,不是给皇后吃的!
通窍汤见效极快,但也有决不能触犯的忌口,那就是酸食!
可现在,一碟熏梅子就摆在皇后面前。这样要紧的忌口,太医怎么可能不叮嘱,而正阳宫的宫人又怎么可能粗心到明知不能上,还将熏梅呈上来?
若说进寝殿时闻到的熏香还能解释为皇后固有习惯的话,那么现在又看到梅子,慕容音已经完全敢确定,需要服药的另有其人!
于是,原本准备好探病的那套说辞,马上就换了。
“怎么……难道臣女无事,便不能来找娘娘聊天么?”
皇后打量了她几眼,仍是笑道:“闲聊也好,说些什么也罢……本宫今晚就陪着你。”
“臣女可真是惶恐。”慕容音无比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在皇后看来,这就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慕容音只是在想一份合适的托词,让自己的来访看起来不太可疑。
皇后依然和蔼地微笑着,也不接话,慕容音自讨了个没趣,所幸她的托辞也基本想好了,便抬起头来用疑问的目光打量着皇后。
“娘娘……臣女有一事不解,”慕容音又咬咬唇,拖足时间,“未出阁的皇族女子,不止臣女一个……可您为何偏要臣女做嘉慎姐姐的执雁呢?”
皇后和煦一笑:“郡主弄错了,并非是本宫,而是僖妃。僖妃想给嘉慎最好的典礼,执雁使自然要选皇族中的尊贵女子。郡主中,数你最尊贵,不是么?”
这话说的无可挑剔,表面上看来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宫里谁都知道是僖妃,为了女儿不顾一切地去求了皇上,才让嘉慎有了亲王主婚和郡主执雁这个殊荣。
慕容音又轻叹了一声,无可奈何道:“娘娘……咱们也不用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臣女今夜来……其实是为了和娘娘说说真心话的。”
皇后怔了怔,她这回是真有些看不懂了,按辞萧的话来说,早上去请她入宫时,她还摆了好大的架子,用晚膳时也是……可一转身,她这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变,听她的意思,竟是来和解来了!
皇后容色不动,却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她,若是在十天之前慕容音来与她化干戈为玉帛,她还有可能会笑纳,毕竟夺嫡之争中,不宜再横生枝节。可在知道她是杜夫人所生,甚至与怀王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后,两人之间便再没有了和解的可能。
皇后故作大度,笑道:“郡主有什么真心话,不妨说出来,本宫是你的长辈,自然会好好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