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厉羽仙子的神色是来到下界这一个月以来从未有过的认真,即便在面对白泽的时候,她都没有出现过这副神色。
在上界,仙帝之下,便是她厉羽仙子,自从她决意叛逃、覆灭整个三界的那一刻起,她从未想过会遇见一个可以阻拦自己的人,可这个人,竟是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了,甚至只是在这么一个蝼蚁遍布的凡界出现的。
虽说她会觉着此人对自己有几分威胁多半是因为一个月之前与白泽的那一役中重伤未愈,可现实就是如此,若是她的预感准确,她的打算便会止步于此。
思及此处,原本还沉得住几分气的厉羽仙子周身的灵压顿时大盛,她那满含狠戾的双眸顿时露出凶光,她要让这三界为夫君陪葬,谁都不可以阻拦她!!
“我不管你是谁,再敢阻拦我,就休怪我叫你魂飞破散,永世不得超生!”
厉羽仙子终于舍弃了长弓这个远攻武器,重新将灵力定型,化作了一支长n,长n尖锐的n尖反射着纯金色的冷光。
金色,本该是叫人见了便觉得温暖的颜色,此时在厉羽仙子的手中,竟是生生化作了夺命的征兆,真是令人不得不唏嘘。
“打斗最忌浮躁,仙子此时的心绪不大安稳,莫非是有心魔在体?”
越是见着燕鸿此时的冷静模样,厉羽仙子便越觉着刺眼地很,凭什么一个蝼蚁也敢同她说教?
“闭嘴!你可知什么叫天道不公,你可知什么叫天命难违?今日我就是要逆了这不近人情的天,重新给三界订立规矩!!”
“痴心妄想。”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燕鸿在来找厉羽仙子之前,自然已经将她的事情问出了个大概,大概是个怎么回事呢?无非是两个相爱之人之间的修为与天赋相差太多,无论做了多少努力都无法弥补。
最终这二人的结局,一个飞升天界做了地位尊贵的仙尊,一个枯守凡界寻不得飞升之法,即为凡人,便终有寿元耗尽的一日,无论厉羽仙子找了多少种法子,都没能叫她的夫君避免死亡。
甚至还因此被天道注意到,直接在她的夫君身死道消之日,降下了九天神雷,半丝魂魄都不曾剩下。
从那日之后,厉羽仙子便疯了,她对天道的仇恨已经增至最深,天界被她捣毁的不成样子,随后来到的便是凡界,下一个,就是魔界。
虽然对厉羽仙子的遭遇颇为同情,但燕鸿却并没有忘记因她而遭遇了无边罹难的苍生,他们又是何其无辜。
更何况,就连她这个生来的神尊,在来到这个位面之后,都不敢扬言逆天,她不过是一个位面中人,又怎么玩的过天道?
这不,景曜只是用一个功法玉简,便能将她解决了?
燕鸿的聪慧从不是吹嘘,她想的通许多事情,更是看得清所谓的阴谋诡计,景曜的算计,她从来都知道。
所谓炼心,岂会那么简单。
被燕鸿的一句话惹得更加情绪激动,厉羽仙子竟是直接不管不顾举着手中长n朝她刺来,燕鸿条件反射地挥鞭迎上,不过这次并没有上一次那般轻巧。
如果说那箭羽只用了厉羽仙子的三分力道,那么她此时的攻击便是十足十地力道了,她再清楚不过,燕鸿便是天道选来终结她的人,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去死吧,胆敢顺着天道阻我,我要叫你如夫君那般,彻底消失于这天地!”
虽然厉羽仙子的势头足够,可燕鸿用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为代价做来的交换,又岂会那么容易作废?
前一秒在她手中还柔软的很的长鞭,下一刻便被她猛地挥起,直直与那尖锐无比的长n相击,剧烈的灵力波动将二人的衣衫都扬得抖动不断,金色与银色的灵力相撞更是发出了巨大的bp声。
好在那群低阶修士早就为了保命撤出此地,不然经过如此强劲的灵力波动,怕是要被震得筋脉寸断横七竖地倒地不起了。
“厉羽仙子,冤有头债有主,覆灭天道并不应当要三界来作赔。”
“呵,站着说话不腰疼。”
此时的燕鸿还不理解,厉羽眼底的嘲讽是什么意思,她的想法太简单了,简单到日后的她都不屑回忆此时的情形,只想将自己良善之时的记忆全部埋藏起来永世不再挖掘出来。
自然,她并没有做到,不过另一件不想回想之事,倒是忘却的厉害,当然这都是后话。
接下厉羽仙子的全力一击后,燕鸿只觉着浑身就像爆了体一般疼痛酥麻,她胸口那还未好全的伤口也因太过剧烈的动作崩裂开来,鲜血瞬间便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
一尘不染的白衣被血迹污染,即便燕鸿的神色再果决,眼神再坚毅,此时的她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凄惨之感。
一路走来,她无论何时,总是孤立无援的,无论是她自己想要为天下做事时,还是面对景曜的刻意磋磨时,甚至就连一个安慰,她都得不到。
为什么呢?
是她做不对吗?
明明众生为首、己为末,是昆仑训诫上写的清清楚楚的条律,怎么她遵守了,反倒得不到所有人的理解?
燕鸿直到如今犹记得,那个寒冷的雪夜中,给了自己一个温暖怀抱的养父,她虽不是此界中人,却是在此成长。
她刚来此之时,还什么都不懂,除了知道自己是万界神主,没有任何其他的意识,是昆仑的教诲,促成了她如今的为人处世之道,可偏偏也是昆仑,将她拒之门外。
直到此刻,燕鸿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那么释怀,她这藏了十几年从不敢露面的委屈,终于在此刻彻底被她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