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几声,是徐影春和巴丽在催促,林白都这样说了,邵知寒总不能把一个需要休息的病人从床上薅起来,非要她去参观景区吧。她下楼上车,徐影春和巴丽看见只有她一个人,巴丽问:“林白姐呢?”
“她有点高原反应,看上去挺严重的,说不去了,在房间里休息等我们。”邵知寒说,“我刚给她续了两天的房,今晚我们不是要住在稻城景区里面么?我……”
徐影春打断她道:“高原反应?”她微微皱眉,“不是喝红景天了么?你们昨天晚上还吃了什么?”
“没吃什么呀。”邵知寒说,“大家不是一起吃的晚饭么?回去之后她洗了个澡我玩了会游戏就睡了啊。”
“洗澡?”徐影春的眉拧得更深了,“谁让她到高原上的第一天晚上就洗澡的?”
邵知寒“啊”了一声,她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个,所以才没提醒林白:“不能洗澡吗?”
徐影春没吭声,巴丽跟邵知寒科普:“第一次到高原的人最开始几天最好不要洗澡,万一受凉了呢?高反都没过去呢,这不是雪上加霜嘛。”
邵知寒说:“这么严重的吗。”
车已经上路了,因为林白的事大家很快沉默下来,不聊天了。邵知寒听巴丽说完之后,翻出手机,给林白发消息,问她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聊天的界面很安静,林白一直没回复。
两个小时后,她们抵达亚丁景区。这景区太大,一天逛不完,她们原本的计划是要在景区内的亚丁村住宿一两天。徐影春拎着自己的摄影包,忽而转了个方向。
“你们去吧。”徐影春说,“我先回去了。”
“啊?”巴丽赶忙拉着她,“小春姐你不去了?不拍照了吗?你不看牛奶海和冲古寺了啊?”
徐影春“嗯”了一声,说:“到了西藏再拍也是一样。”她又不是职业的,没有KPI要完成,随性而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巴丽又想问什么,徐影春没等她问就说:“车留给你们,我搭别的车回去,你们到时候开回来。你想拍照的话,单反也留给你。”
“我怕万一给你弄坏了……”巴丽抱着摄影包。
“坏了就修呗。”徐影春淡淡地说,转身走了。
巴丽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张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邵知寒在旁边搭上她的肩,眯起眼睛也在看徐影春离开的身影,她感觉到什么,说:“你觉不觉得,小春姐和小林姐的关系挺奇怪的?”
“奇怪什么?”
“说不上来。”邵知寒耸了耸肩,“但是才刚见面认识没几天的人,好像不该是这个样子。虽然看上去她俩不怎么讲话,但挺关心对方的。昨天这个感冒那个逼着吃药,今天那个生病这个赶回去照顾,林白认识小春姐可还在我后面。”
巴丽说:“小春姐又没有说是回去照顾林白姐啊。”
“那她还能回去干什么?”
巴丽皱着眉思考,缓缓摇头,不说话了。
“她俩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啊?”邵知寒猜测道,“我小姨说林白以前也是姑河人啊——啊,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我们赶快买票进去吧。”
*
林白在房间里躺了一个上午,头晕、乏力、眼花,世界变得朦胧而遥远,不适和疼痛带来真实感。她早餐没吃,将近中午的时候饥饿的感觉来临,才从床上起来。
低烧高反,现在还加上极度的饥饿,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这样子是起不来了,用酒店电话叫了餐送上来,可是又饿又没有食欲,勉强自己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重新倒回床上陷入一片朦胧之中。
徐影春坐了班车回来,车程两个多小时,她一去一回,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林白的电话照例打不通,徐影春只好去和酒店方交涉,说明了特殊情况之后,老板给了她备用房卡。
徐影春提着塑料袋进去的时候,没吵醒人。
林白侧身陷在柔软床铺里,浑然未觉,只是身体不舒服时睡梦中也不是很安稳,一直蹙着眉,露出不舒服的神色。
——狂风骤雨吹打之后蔫哒哒的山茶花。
徐影春心里莫名浮现出这个比喻。
她把塑料袋搁在桌上,掀开桌上的一次性餐盒看了眼,里面的东西几乎没怎么碰,她脚步很轻,近乎无声无息地走到了林白的床前,蹲下身。
“让我别生病,拖累大家行程。”徐影春声音很轻地说,“最后真正生病倒下的人可不是我。”
林白睡得沉,对这话毫无反应。
徐影春又蹲在床头观察了她一会儿,才慢慢摘下自己的手套,白皙皮肤露出,那只手拂开了林白额前乱发,一触即分地贴了下她的额头。
“……还是有点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