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也想来看看您。”徐影春说,其实,她真的觉得她应该一直留下来照顾郑清芬。
无奈郑清芬严词拒绝过多次。
郑清芬笑了笑:“这次还是跟巴丽那小姑娘一起来的吗?你来医院,就把那小姑娘一个人丢在宾馆里啊?”
徐影春说:“不是一个人,还有两个女生一起。”
郑清芬点点头,她以前一直觉得徐影春活得太独了,好像从不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也没有和别人交往的习惯,我行我素,听到她多了两个同行的人,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交到什么不错的朋友了么?”郑清芬问。
徐影春说:“没有。其中一个是在我那做过图的客户的外甥女,说是忍不了家里安排的相亲了,要跟我去‘离家出走’。”
郑清芬带着笑意听她说,说完又问:“那另一个呢?”
徐影春不说话了。
提起这个人,她又有点想抽烟了。
但还记着这里是医院病房,她只是把口袋里的电子烟拿在手里,没抽。
郑清芬提醒:“你也少抽点,我可是前车之鉴,你也想像我这样得病么?”
“这是电子烟,没尼古丁的。”徐影春满不在乎地说。
“他们说是没有,哪能那么干净,一点都没有?”
徐影春只好把电子烟揣进了口袋里。郑清芬和她的关系,亦师亦友,又像是母女,吊瓶打了很久,郑清芬一直絮絮叨叨地嘱咐她许多事,让她注意身体。
郑清芬的儿子很快就赶来医院了,她有两个儿子,都算孝顺,两个换班一样,轮流过来看顾郑清芬。他们和徐影春也认识,只是不甚熟稔。
徐影春一直陪到了医院下班的时间,一天都在医院,没跟那三人联系,徐影春先是给巴丽发了短信,问她吃晚饭没有,她没回,徐影春打过去,手机关机了,再打邵知寒的,还是关机。
她的心微微一沉。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承认这样有些被害妄想症,但是电话接不通,她的思绪就难以控制地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徐影春顿了片刻,只好拨出了第三个电话,这次却接通了。原来只是手机没电了而已。
“小春。”郑清芬在旁边催促她,“人家要下班了,你快走吧,你不也有事么?”
徐影春转头看她,郑清芬的笑容刺心:“我会努力让自己活长点的。”
走出医院,她按照林白发的地址到了春熙路,餐厅是邵知寒和巴丽拿着林白的手机挑的,徐影春到的时候,菜已经上桌了。
邵知寒和巴丽一直在聊今天的见闻,本来是林白在一旁安静地听,倒也和谐,但徐影春来了之后,气氛莫名沉了下来。
虽然徐影春平时也不是会参与她们热络的聊天的人,但今天莫名气压更低,邵知寒说了两句,就住了口,专注吃饭。
吃饭的效率一下子提高不少,一顿饭的时间大大缩短。
饭后,邵知寒说想在春熙路和太古里再逛逛,巴丽却说自己得回去学习了,邵知寒只好邀请林白。林白虽然不喜欢逛街,但只当陪她,也没拒绝。
巴丽和徐影春先回了酒店,邵知寒太有活力,林白被她拉着走了一晚上,腿都软了,今天的运动量完全超标。
回到酒店已经是十点多了,还是那间房间,房卡只有一张,因为徐影春要先回,她之前就给了她,如今得敲门。
林白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她推开门,看见徐影春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走进了浴室里的背影,“哗啦”一下,浴室门合上了,她连看也没看林白一眼。
林白走进来,关上了门,看见徐影春今天穿的黑衣黑裤被脱下来,搭在了椅背上,林白走过时又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还有烟味。
虽然是果味的电子烟,但还是呛人,房间里烟雾袅袅,像放了干冰一样,侧面的窗开着一条缝,正在通风散烟,但是房间里的味道仍然很浓。
也不知道她抽了多久。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
林白把窗户开大了些,夜风吹进来,涤荡了一室白烟,也将林白的身体吹得冰冷而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又是“哗啦”一声,浴室门重新被推开,徐影春长发滴水,抬手用一块毛巾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坐下。
对于林白开窗的举动,她毫无异议,对于窗边站着的那个人,她根本视若无睹。
如果林白真的识趣的话,就应该保持沉默和安静,两个人就这么互不干涉但相安无事地共处一室。
但她不想这样。
林白转过身,看着徐影春,直接问:“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徐影春擦头发的动作微顿。
她没有动,眼睫仍旧垂着,但从这个角度,却可以看到窗外迷离辉煌的灯光照射之下,林白投在地上的倾斜影子。
“或许……你可以跟我说说。”影子开口说了话。
徐影春抬头,影子从视线里消失,看着林白的面容,在思念和想象里见过无数次的面容,可思念和想象中的都不是真的,眼前的才是。
她早就不难过了,别离经历得多了,人总会变得疲倦麻木。世间多别离,可她身边的人走得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更让人措手不及。
徐影春冷硬地撇开眼:“不。”
你也会走的。
你已经走了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