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太子吓到的缘故,阮阮夜里睡得极不安稳,还说了好些胡话,天快亮时就发起了烧来,人也糊涂了。
陶妈妈一早找了大夫来看,只说是惊悸忧恐导致的内邪侵体,开了几服药给阮阮喝。
陶妈妈站在阮阮床前叹了好半晌气,整个人佝偻了许多。
阮阮烧了三日,人也时常糊里糊涂的,第四日清早,人才稍稍清醒一些,她喝了些粥水,强撑着起了床,懒懒散散靠在窗边小榻上看着窗外。
天很蓝,看起来仿佛触手可及,但阮阮知道天离她依旧很远很远。
她这样懒散到了中午,又吃了些粥水,精神才稍稍好了些,但依旧觉得浑身软绵绵的。
阮阮唤了绿岫进来,要了笔墨纸砚,又得到了绿岫二十斛的怨气。
阮阮不擅长书画,只不过是觉得心中憋闷难受,需要找一个出口罢了。
绿岫看见阮阮的画,眉头紧锁,半晌……
【来自绿岫的怨气 二十斛】
威猛大人也有些好奇,跃上桌子一看,心中了然:【不错不错。】
阮阮画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觉得倦了,于是又回到床上去午睡。
再一觉醒来,屋内已经暗了下来,她转头看向窗户,就看见了站在窗边的祁慎。
阮阮正想继续装睡,祁慎却知她醒了,转身去点桌上的蜡烛,声音有些沙哑:“躺了一下午,起来吃点东西。”
“唔……”阮阮含糊应了一声。
“陶妈妈说你病了,但这几日事有些多,今日总算……”
祁慎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蜡烛亮了,他看见了阮阮午间的画作——那是一张很大很大的纸,纸上画着很多很多的鸡,有公鸡,有母鸡,有大鸡,有小鸡,鸡鸡们成群结队、密密麻麻。
【来自祁慎的厌恶一千斛】
阮阮只是无辜地看向祁慎。男子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只是此时背对阮阮,让阮阮心生忐忑。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阮阮知道,祁慎生气了,因为:
【来自祁慎的怒气 一千斛】
【来自祁慎的怒气 两千斛】
【来自祁慎的怒气 三千斛】
……
半晌。
“小阮儿很喜欢画鸡啊……”祁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让人听了脊背生寒。
“还……还好吧,今天闲极无聊时画的。”
祁慎拿着火折子,缓缓走到床前烛台处,将床前的蜡烛点燃,阮阮才看清他的神色,他的神色淡淡,虽略有疲色,却依然掩饰不住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邪气。
祁慎冰冷的手指碰了碰阮阮的额头,声音依旧淡淡:“不烧了,病应该是好了。”
阮阮一听,赶忙咳嗽了几声,祁慎却不买账,“你既然喜欢画鸡,今天就画个够。”
阮阮忙道:“今日乏了,不画了不画了。”
祁慎哪能这样轻易放过她,手臂一捞将阮阮提了起来,阮阮还没来得及惊呼,人已经坐在了桌前的小凳上,阮阮忍不住嘟囔:“我还病着呢……”
“病着也不影响你画鸡。”祁慎拿起上好的松烟墨,往砚台里倒了半杯茶水,手腕晃动,很快便磨出了一砚浓黑的墨汁来,他又将笔塞进阮阮的手中:“墨磨好了,快画吧。”
阮阮皱着眉头:“今天不想画了……”
祁慎站在阮阮身后,冰冷的手指搭在阮阮纤细的肩膀上,贴在她的耳边道:“今天我陪阮儿画个够。”
阮阮僵硬地握着笔,缓缓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圈,又在圈里点了一个点,又挨着这个圈画了一个大点的圈,再画两条腿,最后是一个尖尖的嘴……
【来自祁慎的厌恶两千斛】
阮阮觉得自己纤细的肩膀要被捏碎了,于是怯生生抬头道:“我画完了。”
祁慎摸了摸她的脖颈,声音微沉:“继续画。”
阮阮浑身僵硬,却只得又画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鸡,祁慎轻笑了一声:“画得很有大家风范。”
【来自祁慎的厌恶一千斛】
明明口是心非。
阮阮又画了一只鸡,这只鸡的嘴格外尖利,鸡的眼睛也格外有神。
【来自祁慎的厌恶两千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