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几天...
楚衍感觉自己的舌头打结了,他用尽所有的智慧都想不出来拒绝的话,因为他仅存的脑容量已经完全被这话里的内容,以及它一旦成真的后果给震慑住了。
他觉得自己排着队在拿凉凉的号码牌。
“不...不麻烦了吧。”
章隽轻笑道:“你从小就经常来我殿里,我从未嫌过你麻烦。”
“......”这根本就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好吗!
风在吼,马在叫,楚衍的内心在咆哮:大哥!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去你家我真的会窒息的!
别以为我看不破你的伪装,你上辈子怎么折腾我的我记的一清二楚!
楚衍清晰的记得,在章隽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大皇子,而是不知哪里来的野孩子鸠占鹊巢之后,就彻彻底底的对他暴露了本性。
他还记得章隽曾经一字一句的对他说过:“每日看见你嚣张跋扈的模样,着实觉得碍眼至极,你浑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就是这还算高贵的身份了,没想到你如今连这最后的优点都是从别人那偷的。”
“你好好猜猜,倘若有一天你的身份暴露了,旁人会怎么对你,楚天阔会怎么对你,曾经叫你欺负的那帮人又会怎么对你。”
章隽用残忍的目光看着他,寒声道:“你会生不如死。”
楚衍本人非常聪明,擅长举一反三。
章隽的意思摆明了两点,第一,他厌不厌恶楚衍与他是不是皇子无关,就算他真的是皇子,章隽也早就看不惯他嚣张跋扈的性格,并且发自肺腑地觉得这熊孩子真特么欠收拾。
第二,不是皇子就更好欺负了,而且可以往死里整。
第三,他完了。
也就是说,就算章隽现在还不知道楚衍是假皇子,也不耽误他讨厌这个人。
虚伪。
这个人真虚伪。
非要把自己讨厌的熊孩子请到家去,图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
估计是觉得许久不见,这孩子又欠收拾了,但是楚天阔那个父亲比儿子更欠收拾,所以自然也不会收拾自家的儿子。
那他就只能自己来了。
想要折磨一个人,对章隽来说完全就是勾勾手指,轻轻松松的事,并且还可以叫人抓不住把柄。
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来自东方的万能句式,它叫做“我都是为了你好”。
虽然你被我罚的路都走不了,但我都是为了你好。
虽然你被我折磨的精神失常,但我都是为了你好。
虽然我把你弄得身败名裂,但我都是为了你好。
好你妹啊!
多亏这句话的存在,楚衍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总而言之,和章隽保持距离是楚衍最后的倔强。
他抿紧嘴唇,眼圈发红,看起来颇有点视死如归的味道,实际上他的内心正在疯狂的做心理建设。
章隽觉得楚衍这个惊慌的模样很可爱,有点像故意逞强的猫儿,分明眼尾都吓红了,还强作镇定的跟他周旋。
“可爱”这个字眼是甚少出现在他的思维里的,故而,当这两个字理所当然的从他的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他有些怔然。
章隽轻轻的抬起了手,模仿着曾经对小时候的楚衍做的那般,想要摸一摸他柔软的头发。
可是下一秒,楚衍的反应让他愣住了,章隽的手凝滞在半空中,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因为楚衍在他抬起手的那一瞬间,竟下意识的抱起了头,那满脸防备的模样就犹如章隽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虽然.....他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章隽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表面上总是装的与人为善,斯文的面孔上不会有任何失态。他也不会轻易跟人撕破脸皮,更不会明目张胆的威胁什么人。
因为他是一个非常擅长审时度势的人,他知道要怎么拿捏与不同级别的人的关系,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就连皇帝想要治理什么人也经常要听从他的建议。
而再擅长忍耐的人也会有自己的恶趣味。
他最凶残的一面只会给手无寸铁,无力反抗的废物,因为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就算不给他们任何好脸色,这样的人也往往会乖乖听话,不敢反抗。
并且不用耗费任何成本。
可是这辈子,他根本没有对楚衍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
因为他觉得,这个人似乎还有点意思,留着玩一玩也无妨。
既然如此,为什么楚衍这样的反应,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楚衍没有等到章隽的反应,心中疑惑,勉强大着胆子去瞧章隽的表情。
他发现那人的脸阴沉的可怕。
楚衍顿时欲哭无泪。
不是吧,虽然我预判了你的预判,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我之所以有这么敏锐的条件反射,还不是因为你上辈子训练的好啊!
想到伸手不打笑脸人,楚衍只得慢慢的把手放下,然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要解释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
章隽长久的注视着他,然后将手慢慢的放在他的头顶,用上辈子不曾有的力道轻轻抚摸着,仿佛在对待一个脆弱的宠物。
楚衍紧张的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动弹,由着章隽肆无忌惮的给他顺毛。
他不能理解章隽为什么要这样做,咋滴,是因为自己的发质好到令他羡慕吗?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章隽用长辈的语气语重心长道:“不用想太多,我会为你准备好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