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惜辞这一刻只恨自己姓余。
为什么自己要和他有血缘关系,为什么自己要有这么一个恶心的父亲,为什么这种人都能做父亲!
他以为到这里已经是最坏了,没想到余威却是脸色一缓,颇为得意庆幸。
“这个王总已经七十多了,你只要和他将就过个几年,等他死后你就能得到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遗产,我这也是为你好,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呢!”
他是认真觉得自己该得到余惜辞的感激。
余惜辞喉头涌上一股血腥味,脸色苍白的趔趄了下,脑袋里轰鸣着让视线都有些模糊。
“小辞,这些年我们对你是严厉了些,但也是为了你好啊,你相信爸,爸还能害你不成,想成为人上人,谁还不得吃点苦,而这个选择会让你吃最少的苦。”
余威晓之以薄情,动之以歪理。
余惜辞的拳头捏的嘎嘣直响,这些年在余家的种种,他们是如何对待自己,一幅幅画面闪现而出。
最开始他是抱着希望来到这里的,希望会有一个爱他的爸爸。
后来他想他们只是还不适应,生活中多了个自己,所以对自己冷漠。
再后来他想就这样吧,他们对自己再坏也就这样了。
可是没想到,他们永远能突破他的底线,多年的伤心,失望,愤怒,在这一刻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烧着他本就千疮百孔的理智。
他突然笑了起来。
余威怔了下,刚缓和下的神色又变得凶狠起来。
余惜辞越笑越大声,笑红了脸,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笑的他止不住的咳嗽着。
一声声,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咳出来还他,还给这个父亲。
他用力按着胸口,压住咳嗽后发狠的骂了声,“操!”
终于这道导火索被点燃,燃爆了积压多年的炸弹。
余威满脸惊诧,然后出离了愤怒,走了过去。
*
温叙言忍不住又催促了句,“师傅,麻烦能再快点嘛。”
“帅哥,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啊。”
温叙言从后视镜上和司机对视了下,对方迅速移开视线,咳了声。
温叙言也没再勉强他,他才刚刚把余梦生狠狠奚落了遍,现在估计是一肚子怨气,而余家还有一个会对自己孩子动手的父亲。
虽然不知道上次余威为什么会动手,但动手显然就是没有达到目的。
所以一想到余惜辞孤身去了这么个狼窝虎穴,他实在是不大放心,即使有翁让在,只能希望余惜辞还记着刚和自己领了证。
如果他够聪明的话,把这个拿出来,余威应该不敢再动手。
想到这拇指又在食指上搓了下,他和余惜辞的接触也就他醒来后这两三天,对方给他的感觉虽然不笨,但是有些执拗的固执。
他心里有自己的原则,哪怕会受伤流血也不会打破这个原则。
另一边
翁让刚要敲门,门就打开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神色仓皇的跑了出来,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砸东西的声音,还有骂声。
“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谁想要!你告诉我!你想要嘛!我让给你啊!我愿意叫那个什么王董一声爹!他死了我也照样分遗产!”
余惜辞这话说的叫旁人听见了,得骂他一句大逆不道。
余威气的下巴上的肉都直颤悠,他花重金拍下来放在家里充场面,平时谁都不敢碰的古董花瓶,被余惜辞一脚踹倒。
“还是给余梦生,你有这好事,你怎么不先想着你的好大儿了,他正好刚离婚,多合适啊!”
翁让犹如泥塑木雕,傻眼的杵在门口,看着踩在花瓶碎片上,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的余惜辞。
完全无法把他和平时对自己笑的眉眼弯弯,一口一个保镖大哥,动不动还掉几滴眼泪疙瘩的人融合到一起。
余惜辞大口喘着粗气,他狠厉的笑着,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要冲出来,脑袋嗡嗡的疼着。
“你真以为我会让你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我之前忍你,叫你一声爸,是看在我妈的份上,是因为我妈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她死后我能认祖归宗。”
他说着吸了下鼻子,“现在,现在我要说,我妈她这辈子就是瞎了眼!爱上了个人面兽心的老混蛋!”
他用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吼了出来,嗓子都破了,血腥味又涌了上来被他咽了下去,吼到缺氧的晃了下。
余威哪被人这么骂过,更别提骂他的人还是他的儿子,额头上青筋绷起。
“老子他妈的弄死你!”
红着眼睛转头在柜子上拿下一个铁质的装饰品,就向余惜辞跑了过去。
余惜辞盯着余威的目光很是渗人,眼底有即将被吞没的犹豫。
咬破了嘴唇,才勉强移开视线,没有和余威动手,而是选择躲开。
他脚还没有好利索,跑起来踮着脚不大快。
但余威好像真的是要弄死他,追不上就直接把手上的东西,甩手朝他扔了过去。
那个装饰品上还有那种锋利的角,看着非常危险。
背着他跑的余惜辞并没想到他会这么狠,眼前黑影一闪,他被撞的站不稳跌倒在地,脚踝又崴了下,疼的他嘶了口气。
有东西在不远处的地上砸出一声闷响,他看着装饰品上面粘着的红色,猛地抬头,翁让站在他身前,额头处血流如注。
他瞳孔止不住的晃动着,看着好像正常了些,“保、保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