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使得哈里曼沉重地喘息,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油灯,却悲哀的发现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柔和微弱的光芒,只是勉强让他看见了黑暗的岩窟,眼前的通道变得稍稍宽敞了起来,有着坚固的木材在四周加固支撑,一直延伸进入黑暗的深处。
看上去更加像是矿井了……数个世纪之前的先祖,到底在地下挖出了什么东西?!
心底的寒意再次冒起,但是这个时候想要转身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哈里曼也绝对不甘心。
以他的身份,接触到非凡世界的一些信息很正常,不管是当初的邪马台古国的古代邪灵,还是婆罗洲深处的地质灾变,亦或者是米兰的暴风雨之夜……
对他来说,唯一知道的就是世界在变化——
顶尖阶层的共识也是如此,一年多之前的天象巨变、上帝关灯的事件,似乎激活了什么可怕的开关,或者说某些约束的规则改变了,因此某些古老的力量与传说正在慢慢的复苏。
虽然很多人表面上都觉得或者神秘力量也不过如此,目前表现出来的就只有神秘,上限并没有超过科技,更加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
可是任何人的内心都会渴望超凡,更加健康、更加长寿、更加强大,足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那种摧毁城市、毁灭岛屿的力量,那种呼风唤雨、驾驭自然的威能……
也许对于科技所能够达到的整体上限水平的确是有所不如,但是考虑到这似乎是个体所能够掌握的能力,这就很可怕了,简直就宛若神魔。
如果自己也能够成为那样的人物,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凌驾于云端之上,如同天龙一样俯瞰在泥泞地里打滚的芸芸众生,永永远远的活下去,掌握这个世界的权力重心……这才是自己这样的上等人应该有的姿态!
只可惜之前不得其门而入,即使自己掌握了再多的财富再大的权力,也始终还是个生老病死的脆弱凡人而已。
人就是这样,说的好听一点儿就是有追求有理想,难听一点儿就是贪婪与欲望是进步的原动力,而且已经达到了凡人财势的顶点的哈里曼,自然只能够将目光投向更高的位置。
古代的劳苦大众、青黄不接能够活下去就是奢望了,但是王公贵族却就会每年心心念念长生不死的事情。
要是世界还是原来的那个世界倒还好,大家都比较理智,不会如同愚昧的古代人那样去追逐虚无缥缈的幻想传说。
但是既然已经确认了非凡之力的存在,有了更进一步突破凡人的生命层次的可能,那么像是哈里曼这样的人就自然不可能再甘心停留在原来的阶层了。
所以——因为知道的太多,已经回不去了。
哈里曼绝对不甘心继续一辈子当一个凡人,他强压内心的不安,继续往前一步一步走去,借助手里的提灯的微弱光芒。
这似乎是古老的矿井,又好似是什么邪恶的巢穴……他知道家族的秘密定然藏在更深处,但是压力与恐惧,以及不安感、警惕性都让他走得很慢很慢。
哈里曼觉得自己一定已经走到地下至少两三公里的深处了,或者是更深的地方也说不定。
他好像隐约听到了永不见天日的流水的声响,或许是地下暗河?莫名其妙的,他觉得那声音是一条宽广黑暗的大河正从未知的可怕深渊流出,一直流向永恒大洋深处的黑暗裂缝。
祖先的灵魂从刚才开始,有一段时间没有继续出现了,不过虽然感到不安,但是哈里曼却还是下意识地觉得没有问题。
也许是因为不再需要他们指路的缘故了,因为路线很明显,有木材加固支撑,地板上也铺着完整的砖石的主要道路只有一条,一直向着前方延伸没入黑暗之中。
而分叉的道路虽然无数,但是却都没有什么人工修正过的痕迹,只要继续沿着主要道路前进就可以了。
男人已经隐约看见了尽头,有着苍白的光辉在怪异地闪烁,他禁不住的浑身颤抖,既是因为无法抑制的对于接下来的事情的恐惧,也是因为期待与亢奋。
他不知道自己将会遭遇到什么,只能够一边颤栗着,一边被它吸引。
而男人也因为全副心神都被前方尽头闪烁着的怪异苍白光辉吸引,浑然没有发现自己手里的提灯的光芒发生了某种古怪的变化。
焰光慢慢的变成了幽幽的绿色,而且光芒更加黯淡了下去,似乎受到了某些压制一般。
飘摇如风中残烛,仿若随时都会熄灭那样。
……
……
另外一边的大卫和鲁伯特两人,此刻由衷的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大麻烦。
他们踉踉跄跄的疯狂逃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们发现自己等人在慌不择路的拼命逃窜之中,不但丢失了哈里曼的痕迹,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等人跑到了什么地方。
跑啊跑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两人实在是跑不动了,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胸口发闷,还有那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这一切终于是使得他们停了下来,在原地弯下腰去,扶住膝盖,拼命的喘息,什么都顾不得了。
仅有的理智也只是让他们重新拧亮了手中的提灯,微弱的光芒给予了他们唯一的安全感来源……除此之外,就做不了更多的什么了。
他们背靠背的贴在一起,艰难的大口大口的拼命呼吸,宛若是在比赛拉风箱一般喘着粗气,回复着体力。
他们觉得自己的双腿宛若灌了铅一般的沉重,麻木了起来,不再属于自己,而肺部更是好似要烧起来了一样,每次呼吸都要非常用力,还伴随着火辣辣的感觉。
不多的体力完全在刚刚的狂奔之中消耗殆尽,之后完全就是靠着生死关头的潜能爆发才支撑了下来,但这也是一种透支……一般人平时的运动量不够的话,到了危急关头再一下子跑上几千米,就真的是要了老命了。
更何况他们可远远不止狂奔了几千米的距离,现在两人只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瘫在地上,歇个半小时再说,他们已经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而且阵阵恐惧寒意不断地如同潮水袭上心头,大脑也仿佛如同身体一样被掏空了,思维僵化到根本转不过来——好似还完全停留在方才的惊险一瞬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兄弟的喘息声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