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中乌云密布,雨一直下。
明亮的启明殿更显阴冷。
护军都尉陈喜面色严肃的走了出去。
施然、柳山青并坐于高堂之上,整理陈喜提出的有关镇压南越的相关建议。
他们虽然达成了共识,南越一战能不打就不打,但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比如,一旦开战,越郡附近的郡县有多少可调之兵,那些郡县里有多少上过战场的黔首,库府的粮草情况如何……
还有,最重要的是派何人领兵?
施然、柳山青再一次发现朝中能打仗的人才太少。
除了陈喜之外,剩下的将领都没有统领一万人以上的经验。
其实就是陈喜,一生之中最多只统领过五万人。
陈喜的年龄又大了,派他去南越,恐真会如施然担忧的那般,半路上就扛不住。
柳山青思来想去,问:“吕莫如何?”
施然说:“不愧是皇帝,用人不拘一格啊,可惜没机会了。”
“为何?”
“你忘了,上次我遇刺后,他就和常阳侯一块被处死了。”
柳山青想起来是有这回事,心里没有为之后悔,只在想既然如此就只能希望董开,不辜负施然对他的信任了。
若董开不行,便派陈喜。
夜幕降临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有一个时辰。
启明殿里依旧阴冷。
施然、柳山青经过一天的商讨,已经初步商量出一套镇压南越的初步方桉,确定了一些主要的将领名单。
柳山青让玉儿命人摘抄方桉,然后分别交给李儒、陈喜和后勤部。
玉儿离开没多久,有位宫女进来禀报,施重求见。
外面似乎又下起雨,施重的衣摆有不少的水迹。
她恭敬的向柳山青、施然行礼道:“启禀陛下、秦王,命令已经下达。安插在南越部族的内应,今日发来南越部族在训练私兵,图谋造反的消息。”
施重从宽袖里取出一份叠好的纸:“这是内应所在部族的造反名单。”
由于玉儿不在,周围又没有其他宫女,施重双手捧着名单,恭敬地送到施然手里。
施然打开,大致扫了一眼,递给柳山青。
柳山青没看,直接说:“继续搜集其他部族名单,将名单交给董开,告诉他,若战争未起,就按照名单缉拿。”
“诺。”
施重见柳山青、施然没有别的吩咐,拱手告退。
施然这时说:“如果能顺利缉拿那些人,就让叔父派人进驻南越,收回那些部族手里所有生意的控制权。”
当初为了尽快平定南越,稳定南越局势,施然在处理掉顽固的反抗者后,有意让利于那些投降部族,给予他们金钱、政策上的优待。
如收购、帮忙销售当地特产水果,开采矿石,收购橡胶原材料,免除一些赋税等等。
不夸张的说,南越部族的生活在施然有意的帮助下,比之原先至少提升了十倍,平均寿命得以提升,婴幼儿的存活率也得到了提升。
如今南越部族既然不知好歹,施然自然也是不用客气。
施然初步估算了一下,若是能将南越的各类生意全都收于囊中,然山、青旅两大集团的年利润能翻上三番,大随的岁入、柳山青的内务岁入也能涨上两番。
对于施然所说,柳山青微微点头,打开施重送来的名单。
施然扭了下脖子,脖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柳山青看了眼,说:“去休息吧。”
“我就是脖子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有点难受,这要是有个漂亮的好心人帮我按摩一下就好了。”
柳山青没接话,放下手里的名单,接着处理政务。
施然故意叹道:“世态炎凉啊,漂亮的好心人竟然装作没听见。”
柳山青嘴角微微上扬,莫名有点想笑。
施然站了起来。柳山青余光瞄着施然,见施然绕到她的身后。紧接着,柳山青感受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你以为我要给你按摩是吧?你想错了,我就不给你按。”
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欠,但柳山青已感觉到落在肩膀上的温暖大手,力度适中的按捏着她的肩膀。
一天处理事务的疲劳,在施然有力的按摩下渐渐退去。
柳山青微眯着眼睛,有点像是在享受的小猫咪。
忽然,施然停止按摩,坐回到柳山青身边,背对着柳山青。
施然虽然没说话,但意思非常明显。
柳山青没好气的看着背对着她的施然,故意用力捏了下施然的肩膀。
“啊,疼疼疼……”
……
……
一晃眼又到了该回现代的日子,南越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施然和柳山青都关心越郡的事态进展,但也都清楚这种事情急不来。
到了晚上,用过晚膳,施然和柳山青照例走入宁清殿,回到现代。
现代的季节时间虽然和大随相同,但气候要比大随温暖不少。
施然刚回到现代,就感觉有点热。
柳山青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这边即将要做的事情。
在现代未做的事情比大随要少很多,有时候都没有。
施然坐到柳山青身边,看了眼手机,问:“明天你什么时候去师娘那?”
自认了程红梅、白林为义母义父后,柳山青每个星期都会去一趟程红梅、白林的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者陪程红梅逛街。
程红梅、白林嘴上一次次是说,柳山青不必每个星期来一趟,心里实际上都很开心,都认为这个干女儿没白收,很孝顺。
“明日得去早点,妈让我陪她去超市抢购,说是那边有活动,买东西有优惠。”
施然闻言,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柳山青混迹在一群大爷大妈之中奋力抢蔬菜、卫生纸等东西的画面,不由有点想笑。
这可是堂堂大随皇帝啊……右丞相那些人知道了,还不得惊掉大牙。
施然心里又有点感慨,柳山青固然在个人行为举止方面永远都是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但柳山青一直以来都没有将自己困在皇帝身份之中。
柳山青十分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不会认为自己是皇帝,就不能做那些事,看不起做那些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