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转身望去,是个年纪比较大的比丘尼,便道“师太,你着相了。”
惠静一愣,微笑道“施主不也着相了吗?”
沈慕道:“我不同。”
惠静问:“哪里不同?”
“立场不同。”沈慕哂笑道,“我沈慕本就是世间一大俗人,好酒肉、近女色,而师太则是出家人,讲究清心寡欲。立场不同,便境况不同,看法不同,结果自然也不同。”
“那施主为何不放下呢?”惠静又问。
沈慕却反问道“那么请师太告诉我,我为何要放下呢?”
惠静久久无言。
过了会,她走向绮兰,“你下山去吧。”
绮兰一下慌了,“师太,你不是答应……”
惠静摆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诚如这位施主所言,若是心中有佛,哪里都是极乐净土。你逗留此处,也不过是为了躲避,如此下去,只会白白浪费光阴。”
一身月白僧衣的绮兰陷入呆滞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在这时,沈慕快走两步,扛了绮兰就跑,绮兰被吓得“啊呀”一声娇呼,裹了乌发的帽子差点都掉下来,拿拳头去捶沈慕,然而哪里有用,女子力弱,对方又皮糙肉厚,便如挠痒痒一般,沈慕甚至觉得有些舒坦。
一比丘尼问惠静“庵主,就这样由他将人抱走了,合适吗?”
惠静道“没甚不合适的。她早就对那男子情根深种,留在这里也是无益。”
“所以庵主一开始就没打算为她剃度?”比丘尼惊讶道。
“如此一绝色女子突然说要遁入空门,不是因为情,还能是因为什么呢?”惠静轻叹,“谁还没年轻过呢!”
比丘尼闻言,眼中一下放射出异样的光芒来,正要再问,惠静师太已踱远了。
沈慕才跑到殿前,便碰到那个五六岁的沙弥尼,小跑了两步道“漂亮姐……呃,女施主,你的包袱……”
绮兰趴在沈慕肩上,正奋力挣扎,沈慕不满,在她屁股上一拍,“老实点!”这才用另一只臂弯接过包袱来,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啊,不,贫尼静茹。”沙弥尼说到一半,慌忙改口。
“我是问你世俗名字叫什么?”
沙弥尼眼神一黯,低了头,“……师傅说我是孤儿,没有名字。”
“哦。”沈慕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想对方一下拨开了按在她光溜溜小脑袋上的大手,稚声道:“师傅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碰我脑袋。”
“好吧。”沈慕尴尬地收回手,“不过今天多谢你了,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
“摸头不可以有,好吃的倒可以有。”沙弥尼眼睛放光,舔了下嘴唇,问“你那都有什么好吃的?”
沈慕好笑着问“你想吃什么?”
沙弥尼朝后张望了一眼,见无人,这才小声着道“我曾听香客说,有种东西叫糖葫芦,挺好吃的,你能不能带给我?”
“这是小事,”沈慕道,“还有芝麻饼啊,酥糖啊,蜜饯啊什么的,都很好吃,你要不要?”
沙弥尼眼里的光芒更亮了,一根细细的小手指搭在嘴边,似乎在阻止口水的流出,然而,很快,稚嫩稀疏的眉毛却皱起来了,“师傅说过,人不可以贪得无厌。你……带一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