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又从袖中取出一片羊皮。
这六回都是她提前誊抄好的。
说白了,不一次性给崔远,更多是私心作祟。
她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拘谨慎重,她贯来如此。
毕竟如今朝廷通缉,窝藏凶犯是要犯杀头重罪的,检举却能得到封赏,这种情形下保不准对方告密。
简单相处,窦氏更是能感觉到,这小子圆滑无比,扯谎都不带脸红。
这种人,不足与谋!
“多谢前辈。”崔远接过羊皮,心潮澎湃。
虽自己气海有损,但若是能打通六道窍穴,在这乱世里安身立命应该不难。
成仙的事儿几乎是不用想了,女贼都说这个世界术法一道只有练气,而且自己这非酋体质,希望渺茫。
届时炼玻璃,做琉璃,当盐商,开酒庄,成为一方富贾,娶个八方姨太太,倒也快哉!
崔远正打算向对方询问点修炼上的事宜,忽得,就见女窃贼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做出禁声手势。
连忙止住话头,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大门方向。
大概半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崔远顿生警觉,把女贼给的羊皮揣进怀中。
莫非又是锦衣卫?
这女窃贼出现时就已经在自己家中,当时从皇城逃出,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行踪。
遇到这种事,他还是心里打鼓。
不过,这一次敲门的声音明显和缓了不少。
女窃贼眼神示意了下,崔远上前开门。
门扉敞开,发现前方站着一名双丫髻的少女,衣着朴素。
大雉国上九流和下九流,各行各业贫贱分明,衣着打扮忌讳颇多,穿衣僭越被告到官府更是重罪。
单从少女妆容所见,便能看出多半是某大户人家的婢女。
细细打量一翻,崔远感觉此人他并不认识。
“敢问是徐州崔举人的家吗?”婢女尚算恭敬,朝他行了个万福礼。
“正是。”崔远不知对方来意,淡淡回道。
“敢问尊祖母可在?”婢女问道。
崔远心中疑惑更甚。
找自己祖母的人,多数是来寻它开脸。
难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子要出嫁了?
可也不对啊。
如今尚是狗皇帝的丧期,谁家敢在京城行婚嫁之事?
“大母正在家中。”
想了想,崔远还是如实作答。
看这婢女说话做事谦卑有度,即便是在这贫困的近郊一带。
很明显,是受到过主人家的叮嘱。
“烦劳通告一声,我家夫人想请尊祖母去宅邸一趟。”婢女微笑。
“稍等。”
崔远说罢退回屋内,视线落到女贼身上。
“是谁?”
窦氏仍旧坐在石桌前,表情肃静。
“不认识,像是某高门大户家中的下人,第一次见。”崔远回答,后又补充道,“是来找你的。”
“听到了,你且先等等。”
窦氏站起身来,低低咳嗽一阵,腰背也跟着佝偻了下去,朝门口蹒跚行去。
崔远站在屋内,等了大概一刻钟。
以他的耳力,门外两人的交谈内容不是很能听得清,
直到谈话声消失,婢女似乎离开,窦氏才重新回屋,顺带掩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