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浮白忽然有那么一点心慌。

他对系统说：“他怎么好像没有要放我的意思呢？”

系统也觉着有点不对劲儿，但基于对莲池的了解，还是合理猜测道：“应该是打算自秘境出来之后再放。”

它倒是没怀疑过莲池会不放生，毕竟像莲池这种佛修大能，向来信仰上天有好生之德，每年救下的灵兽足有成百上千个。它的宿主这会儿在对方眼里，也就是只鸟，没什么特殊的。

苏浮白不懂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反正都打算放了他了，就不能让他早点自由么！

系统信口说：“这种佛修，放个生很麻烦的，不但得念经，还得要天时地利人和……你以为是两手一松，说放就放啊？”

苏浮白狐疑，“你对佛修也有研究？”

未免学的太杂了点。

“那是自然，”系统冷哼，“你下山养鱼的那段时间，我难道在闲着？”

不过，除了各种法术典籍外，它话本也看了不少。佛修这段，就是它闲来无事时从民间的报恩话本里看到的。

当然，这详细来源就没必要让宿主知道了。

苏浮白听了，果然安心了点。

——他就说嘛。

莲池显然是个靠谱的，哪里会把他怎么样呢？

这样一想，苏浮白就稍稍平静下来，只尽职尽责地扮演一只不懂世事的鸟，甚至用毛茸茸的鸟头去贴了贴莲池的手背。

而他的老相好不过是低头瞥了他一眼，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仍旧转过身去与他后面的弟子们说话。

很好，要的就是这份冷静！这份不以为意！这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从容气度！

苏浮白彻底放下心来了，安心地随着莲池的手部动作摇晃，宛如一具尸体。

他随着最后这一波佛修一同进了秘境。随后玄铁大门缓缓关闭，在即将合上时，忽的被一根细细的红线挡住。那红线看着不堪一击，却硬生生将这门劈开来，露出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银发白睫的少年就立在门前，只朝那万人垂涎的上古秘境看了一眼，旋即便低下头，拨动了下红线。

从门里的那一端传来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震动。连同他腰间的金铃铛，也一同微微地响起来。

鹂乌嘴角抿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他迈步走了进去。

*

秘境中究竟是何模样，苏浮白其实全然未看清——自他踏入那一刻起，他的周身便彻底被白雾环绕，连原本提着他的莲池也不见了踪影。

他只能自己艰难地迈动两爪，在这看不到尽头的雾中踩着水向前淌去。

云归真人曾说，这秘境第一关，考验的便是道心。

道心，不为物喜，不为己悲，不过澄澈至明一点心，方能与天意相通。

说的是极其玄乎，但苏浮白半个字也没听懂。

他的羽毛尽数沾湿了，无法飞起，只得张开翅膀，踉跄向前走。

恍惚间，却似乎有人影幢幢，猛地向他簇拥而来。他们均口口声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将他拥在正中间，向着他伏身便拜，高叫“道祖”。

他一看自己，却见自己带金灿灿簪缨、悬明晃晃金宝，世人均低身，独他高而在上，俯瞰众生。

有一声音问他：“如何？”

苏浮白摇头，诚恳道：“我社恐。”

前世落下的老毛病了，光是看见这么多人同时向他冲来，他就感到一阵窒息。

眼前情境又骤然换了模样，他瞧见自己躺在金山上，身边俱是世人求而不得的宝贝。从灵丹仙药到秘籍法宝，即使是飞升的神仙看了，也无法不眼红。

那声音道：“怎样？”

苏浮白面目扭曲，“我有金山PTSD。”

之前有一个老相好，曾经把他按在那金山堆里，高悬起他双手，险些扒了他衣服来着——自那之后，苏浮白就再也不想看见金山了。

连带着他对笼子、红绳、冰块及之类的东西，都有点过敏。

往事不堪回首，苏浮白只能肥啾叹气。

那声音似乎被他噎的顿了顿，最终又在他面前幻化出另一幅景象来。但见几个美男衣衫轻薄，将他按于床上，左右前后将他簇拥，伸过手来，一点点把玩他——

苏浮白全程面瘫看完，随后诚挚说：“谢谢，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