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两位师傅上门后,里正叫身后的庄稼汉去给两人倒水,自个拉了把椅子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支烟枪,摸了把脸面露几分沧桑疲惫。
“两位师傅不是本地的吧?”
见两人点头,里正眼中神采一闪而过,他寻摸了一下口袋,垂着眼点燃了旱烟,深吸之后长叹一声道:“两位既然拿着委托来了,应当是清楚找您们来是什么事。”
里正将事情缓缓道来。
“说来也是造孽,我们村里有个姑娘,叫陈晓晓,晓晓这孩子从小就长的俊俏,生的那是漂亮,又勤劳能干为人和善,方及笄,那提亲的媒婆都快把门槛给踏破了。”
“谁知道还在相看人家呢,一日她上山去摘野菜,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就……就……唉。”里正摆了摆手,似是不忍,难以启齿。
“她一时想不开,投了河,村里人凑了钱打算找人把她捞起来,这也是没办法,两位师傅既然来了,想拜托两位师傅做一做好人,行善积德,晓晓这姑娘知恩图报,来世定会报答两位师傅的。”
里正简单的把事情讲完,随即目光期待的看着他们。
先前顾祈霖瞧见了捞尸的悬赏告示,如今里正找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听起来真的是好无奈的一桩冤案。
若是有正义感的,只怕早就已经答应了。
宁怀赟可并非好糊弄的主,从里正的殷切中他自是看出了端倪:“事情真就这样,即是捞尸,为何不找专门的捞尸人去做?能留到我们来,只怕这事并不简单吧。”
“这……”说起这个,里正眼神闪烁。
宁怀赟便了然了:“我与师妹是想赚钱不错,但并不想牵扯过多。您也可以选择报官,自有官府会派人捞尸,还替村里人省了一笔银钱,若是不知如何报官,我与师妹出村后可代为报官。”
里正闻言瞬时大惊:“这,不能报,不能报。”
“为何不能报?”
里正便不说话了。
“嗤。”宁怀赟冷笑出声。
所谓三百六十行,这各行各业行事的人有不少,捞尸自然也有专门的捞尸人去做,那告示上的银钱他瞧着不多,但定然是有人愿意做的。
便是没有捞尸人,也有不怕死的。
可偏偏这般丰厚的报酬挂着,无人上门不说又不让报官,只怕这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那人怕不是什么高官地主背景吧?”
瞧里正神色,便知这话说对了。
这类小地方,富绅官员只手遮天,若是再不幸得了个苛责百姓的父母官,可真的是会吃人的。
宁怀赟面色愈冷。
里正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造孽啊!”
许是觉得女子好说话,里正看说不动他,便去同顾祈霖说。
“女师傅,您就当行行好,行善积德吧,这大好年华的姑娘在水里这么泡着,说出去都叫人心酸。”
“您要多少钱?说个数,我们村里人就是咬着牙也能给您凑出来。”
宁怀赟嘲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姑娘呢,多少钱都给。”
里正充耳不闻,就当没听见,软磨硬泡试图说服顾祈霖。
女孩子大多心软,顾祈霖素来沉默寡言,瞧着冷硬不吃,实则是不善言辞,难与人沟通,被人这般纠缠早已自闭。
她本能的往宁怀赟身后缩了缩,让宁怀赟直面里正的纠缠。
宁怀赟偏头低声耳语:“这事你什么想法?”
宁怀赟人高马大挡在身前实在有安全感,顾祈霖镇定的想了想。
“可以。”
这话没头没尾,宁怀赟却蹙了眉,半晌才无可奈何点头。
顾祈霖都同意了,宁怀赟便没有坚持,直接把这事答应了下来。
里正当即眉开眼笑,殷勤道:“好好,村里有空屋子,我让人打扫了给两位师傅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