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苍茫的暮色,孔融在乱军丛中,瞥见了一袭熟悉的身影。
是武安国!
武安国正拄着铁锤,傲然立于街道交界处,漠然的注视着那狂涌而至的潘军。
就在此时,又一名连滚带爬逃来的小卒,惊魂丧胆道:“主公,武将军叛变了,他带着所部兵马,协助暴民,与外边的叛军里应外合,攻破了南门防线!”
轰隆隆!
又是一道惊雷,当头轰向了孔融头顶,轰入他的身体,把他的心都瞬间轰碎。
那个跟了自己十几年,不论自己怎么打骂,都不敢吭声,愚忠憨厚的武将......
如今,却在孔融最危难的时刻,果断决然的抛弃了他。
孔融彻底的心碎了,几乎要疯一般,冲着主街大骂道:“武安国,你个亡恩负义的小人,枉本相这么信任你,你竟然敢背叛我,你不得好死!”
远处的武安国,听到了孔融的叫声,回身看向孔融,此时他的眼眸中,已经没有半分的优柔寡断,有的,只是冷绝若冰的寒光。
只听他冷冷道:“孔北海,我武安国原本以为你是心系天下的无双国士,才为你殚心竭虑,冲锋陷阵。但你却一次次的怀疑于我,一次次的鱼肉于百姓,你心里只有你的春秋大梦,还想让这满城百姓为你陪葬,我劝你好自为之吧!”
武安国的一番决裂之言,字字如刀,割到孔融痛不欲生,以致其歇厮底里的大叫道:“武安国,你这乱臣贼子!给本相放箭,射死那叛贼,给本相射死他!”
一声令下,左右那仅剩不多的弓弩手,忙是弯弓开箭,朝眼前的敌军发起箭雨狂射。
只是在他们箭刚上弦的一瞬间,潘军里的麴义,就已经命先登甲士,列好了钢盾,将一枝枝流矢,纷纷格挡开来。
看着叛变反戈的武安国,看着愤起反抗的百姓,看着混乱的南门一线,孔融已是悲怒到怒气填胸,头晕眼花,彻底的失去了分寸。
就在他不停呼喊的时候,“唰”的一声,一抹寒光闪彻当空。
噗嗤,一声闷响。
众人尚且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弓弩队里的排头伍长,就已经应声倒地。
而他的额头上,赫然多出了一个血窟窿,那僵直的身体,在风中晃了一晃,便卧倒在了血泊之中。
两旁弓弩手见状,无不骇然失色,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恐怖的事情。
当他们纷纷朝射箭方向望去时,却见在盾甲之间,挽弓搭箭之人,正是那东莱太史慈。
“主公,孔融虽恶,但也算是与我故交,我能做的,便只能是这么多了。”
太史慈松了一口气,缓缓放下铁胎弓,朝一边的潘凤,说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潘凤望着那应声而倒的弓弩兵,嘴角扬起一抹冷峻的笑意,淡淡道:“你有你的原则,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本将吧。”
一声冷笑,潘凤双腿一夹马腹,领着身后那数万兵马,朝着孔融所在,狂冲而去。
那帮弓弩手,纷纷为太史慈的惊天箭术所慑,此时尽皆两股战战,连弓都拿不稳了,哪里还敢再跳出来引箭再朝潘凤射去。
孔融此时脸色的神情,已经从震惊变成了狰狞到极致的绝望,他做梦都没想到,成为压到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人,就是当日被他怒声斥骂的太史慈。
他之所以会有今日的败局,全部都是因为昔日他麾下的两名大将。
一个太史慈,一个武安国。
彻底将孔融推向了绝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