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汉王扶入帐中,传唤军医来佐治。两刻后,军医满头大汗地从账中走出。夏侯婴急切地问:“汉王怎么样了?箭头是否有毒?”
军医答道:“所幸箭头无毒,也没有伤及心脏。汉王无大碍,但入肉甚深,已达肺部。要想痊愈,必须静养半个月。我已开好滋补的药方,你们一定要让他每天服药三次才可以。”
众将入帐看望汉王。刘邦躺在塌,有气无力地说:“子房,寡人不听你的劝诫才致重伤,是寡人咎由自取的结果啊。”
“事情已经过去了,王就不要懊悔了。放松心态对康复比较好。如今还是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寡人决定派使者与项籍和谈休战。众卿以为如何?”
张良道:“臣想这应该是王的缓兵之计吧?”
“子房聪明,一语道破。寡人之前派人召韩信和彭越率军前来共同灭敌,他们迟迟不来,甚至没有回音。这两人的胃口比较大,不满足他们的话,他们是不会来参加决战的。寡人本来就没有胆量独自与项军作战,如今又身负重伤,不休战是不行的。”
陈平道:“那么请王立即封韩信为齐王,彭越为梁王,让他们务必在二十日之内赶来与王回合。”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另外,命人建立别帐让戚姬居住,告诉她一个月之内不得接近寡人。寡人重伤的消息,众卿一定要保密。”
“诺!”
张良道:“王中箭,两边军卒、将士都当场看见了。如果王并不是重伤,就应该力疾而起,巡行军中,劳慰军中将士,稳定军心。这个假戏做完之后再好好休养。”
“好。”
项羽回到中军帐内,虞姬迎去为其卸甲:“王辛苦了。刘贼这次死了吧?”项羽叹了一口气:“寡人后悔没有在箭头喂毒,以至于又让他逃过一劫。”
“王既然要称霸天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啊。”
项羽默然。
次日,汉使陆贾入营参拜项王。
项羽问道:“你此番前来是给刘贼做说客的吗?”
陆贾没有起身,低着头说:“我听说项王才智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楚汉相争多年,弄得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汉王不忍百姓受苦,故使臣来约。希望项王能以天下苍生为重,与汉王罢兵。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楚方归还汉王的家人,汉王领兵回关中,重修于好。从此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也。”
项羽听完,哈哈大笑,走到台下,将陆贾扶起:“寡人当初灭秦就是为了让百姓过安稳的日子。如果不是汉王以弑杀义帝的罪名起兵反寡人,黎民就不会再受战乱之苦。如今汉王主动媾和,寡人是求之不得啊。”
陆贾从怀中取出两份帛书:“这是汉王亲自写的议和文书,已经盖过王印了。请项王也盖印。两方各留一份以作凭证。”
项羽盖印后,就命令部下立即释放刘煓,吕雉等人。陆贾领了人,千恩万谢,笑眯眯地走了。
戌时,项羽在挑灯夜读兵书。虞姬泡了一盏茶放在其案:“快到亥时了,王还是早点歇息吧。”
项羽放下竹简,端起茶抿了一口:“寡人年轻时,叔父劝寡人用功读书,寡人却辜负他了。如今寡人想把那段虚度的光阴补起来。”
“那么王应该知道今日汉使的提议是刘贼的缓兵之计了吧?”
“刘贼言而无信,寡人看不出来吗?寡人借势允诺,收劳蔽之师,休兵蓄势,以待天时。就怕刘贼给本王的时间不多啊。”
“刘贼必定是等其他诸侯军赶到,到那时,王就危险了。最好迅速想好应对之策。”
项羽用手撑着头,陷入了沉思:“寡人无能,在兵书里居然找不到半点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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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八月十一,估计下个月楚汉就要大决战了。项籍危在旦夕,你不去帮他吗?”神女用手指敲着桌子,等待他的答复。
“您让我好好想想。”
“刘邦这个小人。几年前我以仙姑的身份去南郑告诫他不要再起战事,可他却用各种谬理来婉言谢绝我的提议。以百姓的痛苦换取自己的伟大前程,不配作帝王。”
“呃,吃菜,吃菜。”
“如果你想让父母复活的话,就得答应我之前的条件。”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饭桌凭空出现了一块金饼,神女指着它说:“你拿去吧,我怕你的钱不够用。”
“多谢。”
“你好好考虑吧。紫某告辞。”
龙右怅然若失,不知该何去何从。心想: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放弃了自由,奔波了七年,到最后父母双亡都不能为其送终,这真的值得吗?项羽是我的亲戚,可是他曾经滥杀无辜,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到底该不该去救?
人为什么而活着?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罪恶?我受苦之时,除了双亲之外,还有谁真心怜我?世人从不爱我,我又何必去爱世人?
他找了一家客舍住了下来,像七年前一样整日吃喝玩乐。日子悠闲而快乐,但始终无法解答心中的困惑。
十一月末,天空中下起了似曾相识的大雪。那场雪唤起了他记忆深处的恐惧和孤独,他立即离开客舍,御剑飞行前往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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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纷飞,楚营四围空荡漾徘徊着阵阵楚歌,那不是楚军思乡而唱,而是汉军为瓦解敌人斗志而作。
项羽走出中军帐,吹起了玉箫。箫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哀伤低沉,时而如鹤唳九皋,时而如雨打琶蕉,虽铁石之肝肠,亦为之摧裂;虽冰霜之节操,亦为之动摇。虞薇走出,为项羽披了棉袄:“王,天冷了,还是回帐吧。”
“美人,你喜欢这玉箫吗?”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