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稚在山洞里窝了好久都没听到动静,突然听到“轰隆隆”一阵巨响,山洞的石门关闭了,洞里一下子黑得漫无边际。
赵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那座石门...不是已经被周斐之毁了,怎么还能关呢?
男子走路轻而稳的步子来到赵稚跟前,他蹲下抓起边上那柄十四娘留下的佩剑看了看,随手把它砸落到一旁的洞壁,发出“锵”一声金属声回响。
他喘息着弯膝坐了下来,后背直接靠在赵稚这块“大石头”上,手肘支起撑在她头顶,沉沉地压了下去。
还恶劣地把身体所有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赵稚不言不语,一个支撑不住,“大岩石”便往边上滚了一下,额头差点磕在石壁,被周斐之适时递来的手挡住了。
她揉揉额头抬眸,昏暗中,看见一双狭长漂亮的眸子,似带着戏谑的笑意。
“又在游戏呢?不玩这个,我们来说说话。”
他抹了抹唇角的血丝,伸手将毛毡下的“石头”捞了上来,又摸了摸墙根,把藏起的火石“啪”一声点了盏小烛放入洞壁的小坑,山洞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都没有话想要问我吗?”周斐之嘴角漫着笑,伸手将刚才擦拭唇边的血均匀涂在姑娘的脸颊,晕成了两个圆圆的腮红。
小姑娘很执拗地圈成一团闭严嘴巴,眼睛也定住不眨。
“够了,小笨蛋。”他抹完了脸颊又去揉她头发,“游戏结束了。”
赵稚浑身松弛下来,泪水酝在眼里,一掉一擦,腮边两抹红晕不匀称了。
周斐之蹙了蹙眉,伸出指节重新帮她抹匀。
“你...怎么又开始欺负我了...”赵稚揉着眼睛。
周斐之手里一顿,赶紧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脸,边擦边笑道:“抱歉...就是有点儿,呃,心情有点儿不好,一看见你就控制不住手。”
“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吗?”
他脸上还是一抹欠揍的笑,赵稚垂睫,刚好瞧见他袖边越擦越多的血迹。
“你受伤了,怎么不把血止住?”
赵稚掀开他手臂,手腕处有一道颇深的口子,有血汩汩地流出,她咬咬牙撕开袖子压住了。
“止住有什么用,衣裳都已经脏了。”
周斐之无所谓地把手搭在膝盖,任由她瞎弄。
“你都只关注自己身上脏不脏吗?”赵稚轻眨着一双水亮的杏眸,困惑地抬头看他。
她这个模样看上去实在有些憨。
“对啊,不然呢?”他的语调稍稍松弛下来。
“那你也可以关注一下别的呀。”赵稚试图把他的思想掰往正途。
“例如?”
“例如血流那么多,就不会考虑一下,再不止住,会失血过多昏倒吗?”
“我血多。”
“血...血多也会有流尽的时候呀。”
“昏倒就昏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昏倒你会死呀!”
“我像个怕死的?”
赵稚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难怪周家太爷爷说了,这个玄孙长得有点歪,要掰正过来没那么容易,拜托她多花些心思。
“知道你不怕死,但总得替身边的人考虑吧?你总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要是你受伤了,只会让身边的人难过。”赵稚一边帮他把伤口包裹,一边道。
周斐之“嗤”一声笑了,“谁难过?那些没能把我杀死的人?”
赵稚心思单纯,但她能感觉出来,这人在杀人的时候,眼神是近乎冷漠的,冷漠到,同样把自己的生死置诸度外,仿佛他自己也是一个物件,只是一个在与别人角斗中,其中一个游戏角色罢了。
“上次你在修练的中途强行觉醒,明知道那会儿不可以用内功,但你还是把石门抵开,把脏腑伤了还不肯让别人帮你运功疗伤。”赵稚继续说着。
“冯高那家伙告诉你的?”周斐之失笑。
赵稚点点头,“为什么不在意自己,冯大哥还有山寨上的人,都很在意你。还有...”她本来想说周家太爷爷也在意他,但考虑到他与周家那边关系紧张,便也不说。
“还有我也在意呀。你这个样子我会难过,我不希望你受伤。”
周斐之听到这话那刻,转头看了姑娘一眼。
小姑娘端端正正地膝坐在他身旁,低着头,有条不紊地帮他系着扎带,低垂的长睫不时轻颤,像极了一只即将振翅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