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喻大概是摸准了她吃软不吃硬,语气转换的那叫一个顺滑,那叫一个流畅,宛如喝了大瓶飘柔,从威胁到示弱也就是在眨眼之间,甚至温柔语气里还有意无意地带上了忧虑和担心的情绪。
听上去像是叹息,又似是无奈。
以至于温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硬生生地将涌上舌尖的那句“你是不是还想跟我动手?”强行咽了下去,敌人的策略转换得太快,都不给她半点回击的机会。
不得不说,沈嘉喻确实是把她的脾气摸得死死的。
温淼觉得有点憋得慌,这一口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的,就正正好好地卡在胸腔里,难受得不行,偏偏她对他忽然柔软下来的语气还无可奈何。
沈嘉喻的目光始终是落在她身上的,深黑眸子里藏着缱绻和眷恋,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你要是出点什么事,让我怎么办。”
“……”
行,她认输了。
明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温淼还是挫败地耷拉下了脑袋:“知道了,我以后注意。”
沈嘉喻缓声问:“是真知道了,还是在敷衍我?”
“当然是真的。”见他在怀疑自己的诚意,温淼的音调不自觉地跟着高了半度,像是要为自己所说出的话增加说服力似的,她异常真诚地看向沈嘉喻,“你没看到我现在很感动吗?”
沈嘉喻不太配合,眼底没起任何波澜,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而后慢声问了句:“很感动,是有多感动?”
“是那种言语和表情都无法表达出来的感动。”温淼毫不犹豫地说道,“感动得我心口像是瞬间升起了一团炽火,火焰烫得我一蹦三尺高,木木抓起十个灭火器试图帮我灭火,可惜都没成功,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成功吗?”
沈嘉喻:“?”
为什么?
温淼一本正经地说:“因为这是我对沈嘉喻浇不灭的爱情之火,所以燃烧得如此灼烈,我被你感动到想哭,又不敢真的流泪,因为我害怕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让我无法看清面前这双深情注视着我的眼。我感动到想发疯,我可能真的要发疯了,我还想上蹿下跳地发疯,嘴里念念有词地发疯,我觉得我要是不发疯,那我就不配当中国人。”
沈嘉喻:“……?”
这和配不配当中国人什么事???
“所以我要发疯般地告诉你,沈嘉喻,我爱你,我好爱你。”温淼争分夺秒地补上了最后的点睛之笔,“我爱你爱得要发疯,无法控制地发疯,啊!我真是一个为爱疯狂的疯女人。”
字正腔圆,声情并茂,情绪格外饱满。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疯女人这样捧心叹息道,“你听,我的心脏在为你跳动,你在它即在,你去它亦去,相死相生,这就注定了我无法为你不疯狂。”
“……”
沈嘉喻安静了至少有半分钟的时间。
温淼很会抓他的点,前面的那些浮夸彩虹屁他听着没什么感觉,但后面的这几句确实是字字踩在了他的心头上——虽然用词遣句还是很浮夸。
但“我爱你”是真真切切的。
沈嘉喻眼神轻闪了下,眸光有些忽明忽暗,他曾和她在人潮涌动的长街相拥,也曾在四下无人的雪夜接吻,少年人表达爱意的方式肆意而声色张扬,却又再三缄默于心,从未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