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热粥的众人,于夜色中靠在一起,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感受到了山林里的冷意。
容湘帮着拉了拉牧荣淳的衣衫,让他靠在身边,孙妍儿因年幼,则靠在了她另一边,而她本人,正盘膝坐着闭目养神,身姿十分端正,完全成了旁人的依靠。
崔泓和文史院的官员们时不时添根柴,哈欠连天也未睡去,俨然一副守夜姿态。
“困了就睡吧,不会有野兽靠近的。”容湘睁开眼瞥了下他们,又扫过其他相互靠着睡得东倒西歪的家伙们。
她今天杀了那么多人,河对岸上游那里血腥气如此之重,即便有野兽,肯定也是奔着那边去了,不会靠近这里的。况且,她还泄了丝灵压,动物比人敏锐多了,感应到这个就更不会接近了。
“陛下歇歇吧,臣等守着火,一夜不睡无碍的。”崔泓劝道。
“那随你们吧!”容湘闭上眼,不再浪费口舌。
崔泓一噎,这位……还真是干脆,倒也不是因他们不听从而生气,而是真切地无所谓,就好像方才那一说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但众人也没真在此待到天亮,因为半夜时,赵归带着近百人的宫城护军寻到了这里。
“臣等姗姗来迟,陛下受惊了!”赵归带着人向容湘请罪。
容湘转眼一瞟,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语声平淡道:“先去上游对岸处理吧,距此约百余步远,查查这行人的身份,汝安,你懂朕的意思吧?”
“是,臣明白。”赵归拱手领命,打了个手势,留下二十来人护卫,其余人则全部朝上游而去。
“披风。”容湘看向最近一个将士,盯着他身上的披风道。
这人是个什长,领会到她的眼神,忙受宠若惊地将披风解下,双手捧着送到她跟前,又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小心搭在了靠在她身边的牧荣淳、孙妍儿身上,堪堪将两人都罩住。
军中的披风都制得宽大,是具有多种用途的,此时就是当被子用了。
待赵归那边清理完尸体,众人也睡了片刻,容湘便让人唤了他们,一行人朝山林外行去。
不可避免的,崔泓又瞥见了被护军们带走的尸体,虽是用藤蔓草叶遮了,可那干涸的血迹、明显不在尸身应有位置的肢体,无一不表明这些人死状惨烈。
他心颤地看向走在最前面那道纤细的身影,也说明这位杀人时手段很暴烈,实难想象,这样一个外表貌美的女子,会有这般雷霆武力。
这位女帝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反差,谁若因外表轻视她,铁定要付出莫大代价!
而走在最前面的容湘,正在和旁边的赵归说话,牧荣淳跟在略后的位置旁听。
“可发现什么?”她问。
“从面貌看,有迪人、锵人、显北人,族群很杂,一时无法断定归属何方势力。”赵归答。
容湘沉吟道:“这些人死前,朕曾听到他们闲谈,似乎是自冀州、幽州一带而来,目的是刺杀女帝。”
“陛下,这些人出身不高,手脚皆有劳作痕迹,臣以为并非逃散的兵丁。”赵归细心,处理尸体时已大概检查了一遍,他犯难地蹙眉,“只是去岁重新登记过户籍,恐不易找到这些人本来的籍贯。”
容湘看他一眼,回道:“有必要吗?”
赵归觑她神色:“陛下之意是?”
“这些人来洛都是要刺杀朕,便是今日未曾撞上,过些天他们也会潜入城中伺机而动。”容湘语气冷淡,“而今想要刺杀朕的,无非就是那么几拨人。”
牧荣淳凝眉:“阿姐说的是……世家,或是庆、景两国?”
赵归目似寒霜,已泄露出杀气,对刺杀陛下之辈无法容忍。
“兴许吧,想要反抗的世家,不满朕取庆而代之的国内胡人,乃至庆、景看不惯女子为帝、自诩拨乱反正的卫道者,以及想要摘桃子图谋占地称王的野心家……呵,欲要将朕杀之而后快的多了去了!”
“臣必将竭诚此身保护陛下!”赵归咬牙,一种强敌环伺的紧张感油然而生,他以拳抵胸坚决道,“只要臣尚未死,便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陛下!”
牧荣淳白了一眼这大块头,轮得到他发誓效忠吗?这天底下的凡人,哪有能伤到筑基期修士的?
“汝安,让你挑选的隐卫,可组建好了?”容湘忽地问道。
赵归一愣,继而低声回禀:“陛下,已挑出合适的士兵1000人,正在按照陛下的要求训练,只是经过淘汰后,还能留下多少尚难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