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的三月,风吹草长,杂花生树,白日里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街道宽阔大气,地面都是菱形石板铺就的,两层高的木结构青瓦房檐角飞翘,蜀地的楼屋大多二楼是住宅,一楼为铺面,布局整齐,街道巷子分布有秩,商业极其繁华。
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熟悉又陌生的人。
古蔺兰低着的头微微垂下,长密卷翘的睫毛颤动。
她其实一点没听到周遗昉在说什么。
只是被他热切的目光注释着,她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
“嗯......”
周遗昉觉得这真是天下最最最动听的嗓音了,又乖又软,对她好点好像也没什么。
反正是能哄得他心情好的小玩意儿。
只要她一直乖,他不介意对她好下去。
无意间瞥到屋子里摆了个天王送子样式的益州大木偶,扮相亮眼,就连怀抱的小偶人衣裳也精致可爱。
“咳......”
他清了清嗓子,指着上面的小衣裳道:“这样的,还有新的吗?”
店家面上讨好的笑:“小郎君,这是神仙穿的,不能扒,不能扒。”
周以昉是谁,奉行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的人。
木头做的神仙哪里比得上他怀里踹的小神仙。
他笑着就要动手,店家就是个小鹌鹑,哪里敢拦他。
再说了,木偶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谁会犯不着和财神爷过不去。
忽然身后一阵香风吹来,柔柔怯怯的嗓音婉转递过来:“小郎君想买的小衣裳,奴家家里有新的。”
周遗昉手都快伸到小木偶碧绿的袖子上了,忽地转过去看她。
明眉皓目,神情羞涩,粉面含晕,益州水土养人,连毛孔都找不到一点。
羞羞哒哒欲看不看的样子,让人喉头发紧。
可周遗昉眉头就紧锁着。
他高出她好大一截,只能看到她低垂的脑壳顶,眼熟的动作和神情,清俊的少年郎有片刻茫然,他退后一步,小声道:“不用。”
“你手里这个给我看看。”
他指着店家太太手里捧出来的干净小衣裳,拇指大小,梅花图案,还有红色的披风,镶白毛的兜兜。
那小娘子咬紧嘴唇。
古蔺兰叹了口气。
交代完了衣裳制式和细节,他将漂亮小裙子收进帕子里,贴着小花妖放好,抬脚出了衣裳铺子。
日薄西山,背影在地上拉得很长。
那个柔弱的小娘子这才抬起头打量他,如此肆意鲜活的郎君,英雄救美,快意恩仇,哪个女郎不心动。
待人走远了她才回神,小跑几步到自家竹轿前,叫打伞的丫鬟远远跟上去瞧,那位小郎君是哪家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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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的百日场很是热闹,一条老街上还有戏班子在舞草龙,几步远就有一个戏台子,老人围坐着竹桌竹椅喝大碗茶,稚子在戏桌下跑来跑去。
看起来很热闹,他拉开衣襟一角,将古蔺兰放在肩头。
她一动不动,又很漂亮,就像一个真的小瓷人一样玉雪可爱。
阳光照在身上一点不冷,毛茸茸的软发在光下微微闪光,所有的小朋友都被吸引了过去。
热烈的毫不掩饰的喜欢。
谁小时候不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漂亮娃娃呢。
古蔺兰垂眼看了一眼视线最强烈的那处。
抓着碎布缝制的小老虎的小孩儿一把将自己脏溜溜缺胳膊少腿儿的小老虎藏到身后。
小孩儿羞涩地把娃娃藏好,偷偷看她。
这个娃娃可真好看,要是属于他就好了。
戏演到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