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离在回忆往昔,感叹上峰、同僚之变化的同时,廖思行的心也不平静。自问殷不离来通政司之前,他确然准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且看的明白,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每日喝喝茶,看看书,按月领着俸禄,虽有些无味,至少丰衣足食。
何必为那些纷扰之事在朝堂上争的头破血流,一不小心招来杀身之祸强的多。
所以,殷不离刚来通政司时他看着这样一位年轻热血的姑娘暗暗笑道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想当初,他在先帝面前也是过关斩将,勇往直前的……可结果呢?
整个通政司受他连累,渐渐被束之高阁。
后来,他争烦了,也厌倦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姑娘,朝堂之上,与一群男人据理力争,朝堂之下,四处奔走,想方设法的周全,只是为了那所谓的宏愿。
什么宏愿!只不过是为弱者,为这天下黎民多讨几分活路罢了。
罢了,罢了,一个小姑娘都活的这样出彩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何苦关起门来,望月嗟叹呢?
他渐渐有了这般想法直到某天,朝堂之上,他余光一瞥,恰好看见肚子微微隆起的人竭力忍下不适,仍立的笔直,端着一身浩然正气……那一刹,他被触动了,似有什么东西在血液中暗暗觉醒。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对殷不离,万分敬重。
廖思行唏嘘一番,起身前往吏部,并忖度女子能否参加武举一事,还得老狐狸想个法子才行,若贸然提及,一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
……
吏部。
近来江有汜忙的脚不沾地儿,地方官员波动太大,只从中调度一项便令他焦头烂额。按照陛下的要求,既要因地制宜的调派人才还得顾着人才本身的意愿一旦出现差池,费时费力不说,还两边不落好。
因此,当廖思行把来意摆出,伏案疾书的江有汜半晌才回神儿。
得知此议乃殷不离“临门”一脚,顿时哭笑不得。
“你是他上峰,自然要为下属分忧,与我何干。”
江有汜打算束之高阁。
“江兄此言差矣,此事干系重大,需得一德高望重者提引子,满朝之中,除了两位国公爷,只有江兄掷地有声了。只是,此议本由殷通政提起,秦国公需得避嫌,而宋国公那人你也知道,秦国公不开口,他是轻易不肯开口的。”
廖思行好脾气的解释一堆,江有汜搁笔,啧啧称奇。
“为了让我做那出头鸟,闷嘴葫芦廖思行嘴里都抹蜜了,啧啧,还给我戴那么一顶高帽儿。”
廖思行悄悄摸了一把鼻子,掩下尴尬。方才他还嫌弃下属与他戴高帽呢,转瞬又被别人嫌弃了。没办法,只要能达到目的,被嫌弃也无碍。
刚有此念,廖思行突然心尖儿被什么烫了一下,竟发现自己行事风格越发朝他们家左通政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