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奔......浪流......”声音戛然而止,黄沾把目光从歌词上挪开,迟疑道:“简体字?”
陆绍宽微微怔住,笑着解释道:“没错,我在李家坡时读了一些内地的报纸文章,我觉得简体字写起来省时省力,尤其对咱们搞音乐的更是如此。”
黄沾皱眉思量着,似乎并不以为意。
“与辉叔跟沾叔二位前辈相比,我只能算是个门外汉,写歌的时候我也多半依靠灵感,或者也可以说这是我艺术生命的全部。”
灵感这东西,跟快感一样,甚至大多数时候比快感更不靠谱。
最起码快感什么时候来,自己能掌握大概时间,至于灵感,说不准的,来的突兀,去的潇洒。
不过陆绍宽这一手简体字可并不是为了省时省力,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习惯性动作。
经过黄沾的“提醒”,陆绍宽别扭的将歌词改成繁体字。
歌词书写完毕,黄沾依旧眉头紧锁。
说不上识货不识货,再经典的歌词不配合旋律,也总显得有些单薄无力。
“曲子呢?”
陆绍宽指着自己的脑子,笑道:“沾叔不要着急,曲子在这。”
清清嗓子,酝酿好情绪,大家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浪奔浪流
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是愁
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成功失败
浪里看不出有未有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
转千弯转千滩亦未平复此中争斗
又有喜又有愁就算分不清欢笑悲忧
仍愿翻百千浪在我心中起伏够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
似大江一发不收转千弯转千滩
亦未平复此中争斗又有喜又有愁
就算分不清欢笑悲忧仍愿翻
百千浪在我心中起伏够
仍愿翻百千浪
在我心中起伏够
......
”
一曲结束,陆绍宽心虚的问道:“献丑了,还能入耳吧?”
“词好,旋律更美。”顾家辉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而且跟这部戏很配,怪不得我和阿沾之前写歌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上-海滩》是一部融合了民国,枪战和爱情等诸多元素的戏,虽然只截取了一小段时间背景,却也是对那段历史时期的一种写照。
“这首歌写得好,气势磅礴又缠绵悱恻。浪奔浪流,大江一发不收,恰似历史不能回头,好!”
陆绍宽脸红道:“辉叔你再捧我,我都要找不到北了。”
一直期待陆绍宽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方亦华也松了一口气,笑吟吟的柔声说道:“我看这首歌不如阿宽亲自来演唱好了。”
“邵太不要开玩笑。”陆绍宽赶紧摆手拒绝,这首歌对情感和唱功的要求很高,像他这种全凭天赋乐感的演唱方式,驾驭不住。
顿住一下,他漫不经心的建议道:“这首歌让女歌手来唱,效果应该更好一些,至于如何编曲,还要沾叔和辉叔费心。”
这次就连方亦华也故作不满,嗔道:“你呀,惯会藏拙做老好人。”
嘴上这么说,她对陆绍宽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年轻人有眼色,识抬举。
“既然如此,就这样定了,阿宽作词,你们三个共同编曲。”
顾家辉和黄沾不约而同的摇头,不想抢占功劳,最终还是陆绍宽的一番话将两人说服:“辉叔,沾叔,你们二位就不要推辞了,邵太说的没错,这首歌总不能清唱吧?编曲还要麻烦二位。”
两人对视一眼,黄沾笑着拍了拍陆绍宽的肩膀,朗声道:“这次就当是我们俩欠你个人情,以后有要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沾叔客气,二位是我的长辈,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他越不在乎,越发让黄沾和顾家辉觉得这事办的不地道。
看着黄沾和顾家辉同自家大佬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模样,肥彪本能的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自家大佬是什么人?肯吃亏?
用他的理解,那是在床上放个屁,都恨不得赶紧用被子兜住暖被窝,不把这点的热气榨干都不会撒手。
门口过一辆粪车,都恨不得伸手沾点,尝尝咸淡。
这样的周扒皮,会大方?
但陆绍宽真的大方了,这首歌,即便是他作词作曲再演唱,方亦华的出价也达不到他的心理预期。
不如自己识趣点,一来能让黄沾和顾家辉欠自己个人情,二来也给方亦华一个压价的借口。
尽管心里不舒服,他只能安慰自己:吃亏是福,但这四个字的前提条件是对方知道你吃亏,并且记得这个人情。
不然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自作多情。
歌词和旋律,只是基础,距离这首歌能成为成品,还有很多琐碎的工作要做,陆绍宽也没打算继续参与下去,他这点斤两,跟TVB的专业制作团队相比较,差了十万八千里。
“邵太,方不方便带我去剧组看看?”
方亦华笑骂道:“阿宽你也是这部戏的策划,何必明知故问?”
“是我说错话。”陆绍宽陪着笑,心里腹诽道,既然我是策划,薪水的问题怎么没人跟我谈?
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是什么道理?
郁闷了一阵子,又想到邵大亨这两口子虽然吝啬,但没少给内地捐款捐物,也就释然了。
与港岛另一位更有钱的房产大亨相比,邵大亨和方女士称得上高风亮节。
刚走出录制室,方亦华的助理便急匆匆的凑过来,先是看了陆绍宽一眼,然后低声和方亦华说着什么。
方亦华不住的点头,渐渐皱眉,等助理汇报完,她无奈的看向陆绍宽:“胡小姐打电话来喊你回德玛西亚,好像很着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