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南施好像完全不记得她们在天丨衣阁见过面,她脸上虽笑着,眼底却满满都是算计。
乔宿要往前走的时候,楚成舟抓住了她的衣袖,乔宿拍拍他的手背,扒开他的手,“曾夫人好。”
“原来你认识我。”曾南单手支在车窗上,托脸打量着她,“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什么身份吧?”
乔宿心道这不是废话吗,面上轻轻点头,看这人要整什么幺蛾子。
“既然是大夫人安排你住在这里的,我也不好说什么,但大人让我管家,钱家的宅子住了什么人我总得弄明白,若是被一些鸡鸣狗盗之徒混了进来,将来出了事我可不好跟大人交代。”曾南施眼角上挑,显出几分轻蔑。
“夫人现在可明白了?”乔宿冷冷地说。
曾南施居高临下地俯视乔宿:“我顾着礼节,还未进去看过呢。毕竟你们是大夫人的人,万一再有嘴碎的到夫人面前告我一状,再让夫人觉得我对她不够尊重。”
权贵门第的后宅或许都是这般磨人心性,把曾南施的嗓子都磨细了,她故意拿腔捏调时的嗓音就像是一根根细针扎过来,扎的乔宿头皮发麻。
“夫人请吧。”乔宿说。
曾南施眼睁睁看着乔宿走到门边,把脑袋缩回帘子里,却不急着下车。
乔宿只得站在门口等着,楚成舟也陪她在门口站着。乔宿知道若不顺着曾南施的意思让她把这下马威施好,曾南施今后定不会放过她们,她有耐性,却不曾想楚成舟也挺听话,罕见地没有生气摆脸子——也或许是隔着帷帽看不清楚。
等了有二十多分钟,曾南施终于磨磨蹭蹭地下来了。
“哟,这是哪个野男人啊,还带着帷帽?”曾南施眼尾一翘,开始对楚成舟发难,“见了本夫人还不把帷帽摘了,当真是粗野之人,不懂礼数。”
乔宿正想开口解围,身旁的楚成舟突然抬手,一把摘掉了帷帽。
她清楚地听到了曾南施倒吸凉气的声音:“呵……原来是个小白脸,我就说!我就说!”
一瞬间曾南施的五官都在晃动,惊讶、嫉妒、愤恨混在一起,神态近乎癫狂,像是终于抓到了能一举把陈开淑拉下马的把柄。她直接冲进宅门,带着小厮里里外外细致地搜查一番,还着重看了楚成舟的房间。
“他一个男子,和你们一群女眷一起住着?”曾南施问道。
“楚成舟住在东厢房,与内院有一道围墙隔着,东厢房还住着汪富。”乔宿回答道。
“住的倒是挺好。”曾南施的语气愈发兴奋,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为大夫人的模样了。
曾南施走后,乔宿叫人把院子里外打扫一遍,楚成舟全程站在墙边不说话,神情冷峻地让乔宿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变成青面獠牙的大妖怪把曾南施暴打一顿。
“她刚刚说你,咳,是在夸你。”乔宿道。
“骗人。”楚成舟的不悦来自于曾南施用一种无法言说的让人浑身不适的眼神看他,仿佛他犯了多么不耻的事情似的。
乔宿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成舟一眼,她一直都知道楚成舟长得好看,但从前注意力都在他那双宝石般的眼睛上,“你真是长了张祸水脸。”
“祸水在你们人类这里是形容女子的,每有君主昏庸导致国家丧乱,你们便会推个女子出来,说她是红颜祸水,让她担下亡国乱政的骂名,我在海底见过许多长相美艳的水鬼,十个里面八个都有祸水的名头。”楚成舟说。
“你懂的倒挺多。”乔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长得好看。”
楚成舟侧过脸去:“这还用你说?又不是我想长这么好看的。”
“长得好看也不是坏事。曾南施此番是冲着钱夫人来的,她想拿你做文章,得提前告诉钱夫人让她防备着才行。”乔宿说。
楚成舟不理解拿他做文章的意思,乔宿又解释道:“就是把你污蔑成养在外面的小白脸。”
“……”
早知道这样他刚刚就该顺从心意把曾南施赶出去,这话从乔宿口中说出来更让人膈应。
“我不是。”他认真地说。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乔宿眼睛弯成一条桥。
楚成舟对人界风俗一知半解,常不经意间闹出这种别扭可爱的笑话来。她对这个时代的礼制也不够了解,两人都需要好好学习——当然,雇佣工钱方面的知识楚成舟就不必了解的那么清楚了。
召国的婚姻制度也是“嫡庶有别,尊卑有序”,但是不如历史上某些朝代那样森严,就比如钱家,陈开淑是正妻,膝下无子,曾南施仗着宠爱和庶子,很容易就爬到她头上来,但有嫡庶摆在那里,她顶多是言语上刻薄些,不敢真的做什么。
莆儿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乔宿,道:“前朝左相宠爱小妾冷落正妻,那小妾作威作福舞到丞相夫人面前,被打了二十大板。左相气急败坏要为小妾出气休了正妻,皇帝知道后在文武百官面前训斥了左相,还下令仗杀了那个小妾,此事一直流传至今。钱知州是半路发家,和真正的权贵还是有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