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接下来三节是从不同人的视角回忆云织那件事~~ 第二十一章
天君的军帐内,皓阳扶着父君坐起,那支漆黑的竹箭还扎在安平天君的右肩上,箭头深入皮肉,肿起的地方皮肤发黑。军中的医官此战不幸蒙难,皓阳带医官赶到时,因为连续两天不退的高烧,安平天君脸色苍白,额角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皓阳对身边的医官说,“还不快把箭头取出来。”
医官为难的答,“回大皇子,箭头扎的太深,且有两排倒刺,要拿出来,恐怕要生生带出一块肉,且不说疼痛万分,陛下难以承受。右肩牵动右手,怕伤及右手的筋骨……好在陛下及时运气毒没有扩散,臣想等肿消下去一些……”
“魔箭剧毒,留在体内有百害无一利,你---”
“皓阳,医官怕我受不住疼痛,怕害我右手残废,不要为难他。来,你集中力量,帮为父拔了这箭头。”安平天君虽嘴唇发白,声音虚弱,却语气淡然,不怒自威,左手轻轻拍了拍皓阳。
皓阳看看父君,眉头紧皱,迟疑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接过医官递上的白色麻布,包住箭身,深吸一口气,用力快速拔出那乌黑的箭头。喷出的血溅在皓阳胸前,随着箭头扯出一块皮肉,伤口涌出的血顺着天君右肩流下。
“啪---”云织被眼前的一幕吓到,手中端着要呈给天君的新龙袍的托盘落地,崭新的明黄袍子落在粉色的绣鞋旁。
天君原本闭眼紧咬牙关,闻声看向帐口,云织穿着白裙紫衣金领的女官服,双手握拳举在胸前。
医官忙着拿白布包了止血的草药堵住伤口,天君吃痛眉头皱的更紧,目光却还停在云织身上,略带疑惑。
皓阳见云织愣在原地,开口道,“放了东西就先退下吧。”
云织闻言头微微一低,迅速的蹲下捡起托盘和袍子,看了一眼天君,轻咬嘴唇站在原地想了一下,目色忽然坚定,大步走上前将托盘放在一边,伸手轻轻按住天君肩后的药包,粉唇微启,“陛下的伤口一直流血可不是办法,须这样包扎起来才有效。”说着拿起手旁的白色布条手法细致的帮忙包扎。
“这位是?”一阵忙碌,终于血渐渐止住时,天君看着眼前帮他擦洗右臂与右手血迹的云织问。
皓阳答,“是司织府的女官,仙兵的衣物铠甲都是司织府监制的,这位叫做……”
云织轻轻拨开额前的一缕乱发,抬起清如湖水的大眼看了一眼天君,羞涩的低头小声说,“回陛下回大皇子,司织府云织。”
皓阳看她,分明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却不想先前能提起勇气果断的上前帮父君包扎。
安平天君显然也颇欣赏眼前的人,云织扶着他靠在榻上后,安平天君轻轻舒了口气,问,“你不曾随军,为何会包扎伤口?”
云织拿浸了冷水的帕子帮天君轻轻擦着额头,闻言脸一红,“小仙初入司织府时,曾随主事的女官去军中帮忙,大约学过的。近来常有战事,司织府也派人支援前线,帮将士们织补衣物,包扎伤口的小事,司织府人人都会,陛下还发着烧,只怕今晚还要烧的更厉害,少说话,多多休息才是。”
医官点头,“臣须去备给陛下的汤药,军中人手不足,有劳云织仙官……”
“医官不必担心,我在这守着便是。”云织轻声答。
第二日清晨皓阳走进天君帐中,天君右手握着云织纤细的左手,睡的很沉。云织右手还拿着帕子帮天君轻轻擦拭额头,见皓阳走进来,脸红低头道,“昨夜天君烧的厉害,说着胡话……”
皓阳抬手,“烧退了吗?”
云织点头。
自那日后,云织就常常在天君左右。三个月后,天君娶了云织封为天妃。
皓阳印象之中,几百年间作为天妃的云织一直与初见时一样,常常穿着浅色的衣裙。陪在天君身边时也是轻声浅笑,举止优雅,天妃府的仙仆都夸赞云织娘娘心地善良,从不端天妃的架子。
八百年间,天族与魔族偶有摩擦,崩在两族之间的弦似乎逐渐收紧,至天君亲调一支精兵去空桑山操练,云织执意随行,皓阳为父君送行时,没想到那便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云织。
大队仙兵已调去空桑山,南天门的石牌坊前,安平天君一身白袍金色战甲,牵着那匹火红的宝马血玉骢。皓阳手中抱着天君的头盔,颔首简练的说道,“祝父君诸事顺利。”
安平天君接过头盔,拍拍皓阳的肩,“当下两族之间,好比满弓搭箭,在九天府任职不可马虎。”说完纵身上马,忽然身后有人轻声唤了一声,“陛下”。
云织头梳高髻,插着凤凰衔玉簪,远山眉上两个五彩琉璃步摇交映成辉,大眼清澈如往,淡青短衣,白色流水裙,袖口领口五彩线绣翻云纹。粉唇含笑的走上前来,对皓阳微微颔首一笑,脚步未停走到安平天君近旁,道,“陛下带我同去可好。”
仰头笑望着马上英俊威武的天君,那对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露出初次见时的坚定之色,天君低头,四目相对。帝王之爱,没有撒娇,没有哭闹,没有疑惑,没有质问,看不出宠溺,却是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