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魔宫的时候,半缕夕阳正斜斜的挂在地平线边缘,仅剩的光辉将天空晕染成一片血红。清晨的微风依旧尚在,只是较于日间的清爽,日暮时的风夹杂了一丝山雨欲来的闷热。
江景铄不过在原地多看了一眼夕阳的美景,转头便发现之前一直在走在他前方的虞忻早已进入寝殿,不见了踪影。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自家徒弟为何如此着急着回来,但是身为一个好的师尊,就应该要对徒弟突然的忙碌有所谅解,特别是当这个徒弟还是魔界的尊主时,更应该包容。
细细感受着拂面吹过来的习习凉风,他沿着玉石板的铺成的路直走到寝殿门口,正准备登上台阶,眼角的余光却突然闪过一团白影,飞快的遁入一旁的花草之间。
江景铄侧身看了一眼努力将自己的脑袋藏在青草丛中,却露出大半个身子的绒兔,眼中闪过几点笑意,脚下步伐微转,停在了绒兔的旁边。
他蹲下身,用指尖戳了戳绒兔额上的红痕,“你怎么在这里?”
绒兔的耳朵在被人碰到的时候猛地抖了抖,话说它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来着……
但见着自己被发现了,它便也不再躲藏,从草丛中抬起头来,用着水汪汪且格外无辜的大眼睛控诉的瞪着面前的人,
“吱吱吱,吱吱。”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
江景铄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眸中尽是不解,“是饿了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他伸出手,想要检查一下绒兔的身体,可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绒兔,那只一向爱往他身边凑的绒兔便率先的往一旁跳了一步,拒绝的意味很是明显。
江景铄看着自己扑空的手,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绒兔,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道:“这是生我气了?”
绒兔:“吱吱吱,吱吱吱。”对,本兔子就是生气了,你再也哄不好我的那种。
看着绒兔故意转过身子偏着头不去看他,眼神却又忍不住朝着这边看的样子,江景铄忍不住轻笑一声,“原来是真的生气了呀。”
“那我向你道歉。”他笑着朝着绒兔伸出手,“别生我气好不好?”
因在殿内没等到人而着急出来寻找的虞忻看到这一幕,心情十分的复杂。
为什么他家师尊对这只认识不过一天的兔子比之前对他还要温柔,难道在师尊心里,他还比不过一只蠢笨的兔子吗?
江景铄抱起已经被哄好的兔子,转身便看见站在殿门口的虞忻,“怎么出来了?”是事情处理完了吗?
虞忻看着唇角的弧度都没变的人,受挫的咧了咧嘴,“医者方才将制好万灵丹送过来了。”
江景铄看着虞忻手中的小瓷瓶点了点头,抱着绒兔迈步登上台阶,“那就进去吧。”
虞忻看着江景铄逐渐远去的背影,想问问他对他究竟有没有一丝的不同,可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声音。
他可是师尊的徒弟,怎么会是那么一只兔子能比得上的。
对,没错,在师尊的心中他一定比那只兔子重要的多!
*
治疗的过程水到渠成。
虞忻收回传输灵力的手,对着阖眼休息的人的解释道:“医者说,这样的治疗只需要再来两三次即可,到时候师尊就不用忍受胸闷的痛处了。”
江景铄用手撑着头,眼也不睁的回道:“恩,我知道了,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只是向来听从他的话的虞忻此刻却没有任何动静,依旧蹲在原地,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人的神色,眸光中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用自身灵力进入他人身体疗伤的第一步便是需要了解对方身体的具体情况。
所以当他的一丝灵力进入对方体内时,看见那被数条堵塞的经脉,心里有心疼,有难受,却依旧庆幸现在陪在师尊的人是他,为师尊疗伤,照顾着师尊日常起居的人是他。
可是直到他看见对方掌心处那道泛着魔气的伤口,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的师尊,选择了他,但却根本没有信任他。
说不定,他还真的没有那只蠢兔子重要。
想到这个答案的虞忻压下心口处的酸涩,目光落在江景铄撑着头的手上,“我替师尊处理一下掌心的伤口吧。”
江景铄的眼睫微微颤了颤,但又很快恢复平静,他没出声,只是换了一边撑着额头,继续闭目休息。
空闲着的手落在腿上,慢慢翻转,让掌心处伤口暴露在面前人的身前。
虞忻垂下眼眸,认真的看着这道外显狰狞的伤口,带着不详气息的黑气紧紧的包裹住掌心的剑痕,逐渐削弱这丹药在此处的治疗能力,使得原先不过数寸的伤口现在已经蔓延至整个掌心。
他伸出手缓缓落在江景铄掌心的上方,缓慢催动体内的魔力。
眼看着黑气逐渐聚集在伤口处,混入空中,最终消失不见,变成一道普通的伤口。他第一次感谢着这个被人唾骂了数百年的仙魔混血身份,也得亏于那个从小抛弃他的父母给予了他仙魔两修的体制,这才能让他帮助他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