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春雨未眠。
镇北候府。
放下手中书卷,顾衡抬头看了看天色。
还下着雨呢。
他起身抽下墙上佩剑,走到庭院中。
细雨蒙蒙下,黄灯微醺,少年公子沐雨闭目舞剑。
那一袭白衣落在墙上红衣姑娘眼中,除却惊艳便再无其他。
一段落罢,顾衡收剑负手,侧头望去。
“姑娘,大半夜私闯民宅,可非良人之举。”
“小侯爷瞧着病恹恹的,竟有如此武功底子。”谢滢提着一壶酒纵身落地,“我只是路过,非有意闯入,小侯爷见谅。”
谢滢落地时,一卷秘书从她袖袍中落了出来。
顾衡低头看去,愣了愣:“征兵令姑娘你这是”
“古有大商女将妇好,南征北战开拓疆土,今有我谢滢从军,戎马一生,力守中原。”谢滢仰头喝尽壶中酒,带着酒气的眼中露出炯炯光芒。
“谢姑娘,疆场杀敌非儿戏,你可想仔细了。”顾衡面色不改,似乎早便晓得她这惊世脱俗的话语一般。
“我不喜女红,只听一段霸王别姬。我不喜琴棋书画,只爱刀枪剑戟。”谢滢收了酒壶,伸手抚了抚背在身后的长枪,
“师傅教我武艺,便是让我除恶扬善的。我却想叫这长枪去沙场,杀沙场之敌。”
师傅是从沙场下来的,他给她讲过数不尽的大漠边疆故事。
她想亲眼去看看。
“如此,祝姑娘一路凯旋。假以时日姑娘班师回朝,在下必定城门相迎。”顾衡抱剑作揖。
“相迎倒不必了。等我回来,小侯爷做东请我喝北方烈酒如何?”谢滢笑眯眯地凑过去问。
她身上的酒气一下子扑鼻而来。
顾衡微微一笑:“好。”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
谢滢朗声一笑,捡起那卷秘书,朝顾衡作揖一拜,“小侯爷,有缘再会!”
说罢便纵身离去。
用这曲入阵剑舞为你送行,应该会喜欢吧。
谢家姑娘,祝你凯旋归来,莫向原身先父一样横尸漠北。
顾衡目送谢滢远去,捂拳咳嗽一番,缓缓开口:“不易,查到了么。”
一直在暗处候着的蒙恬闻言,出来朝顾衡作揖,为他撑起一把油纸伞:“侯爷,拦下来了。”
“待我更衣,去会会那群使臣。”
“喏。”
酒楼顶层雅间,有一身披兽袍,面容俊美粗犷的男子对着月光席地而坐。
他缓缓摩挲着腰间的象牙吊坠,一双鹰眼分外清明。
“贵国侯爷,便是以如此礼数款待他国使臣的?”呼延灼放下象牙吊坠,环顾四方,淡淡开口。
话音一落,四遭顿时出现一群黑衣人士,那房门也被缓缓推开,且缓缓走进一位羽扇纶巾的布衣公子。
公子面色儒雅,朝他作揖一拜:“此举稍有怠慢,还望大人见谅。”
呼延灼见他气度不凡,便也不再说话。
须臾后,公子侧身,俯首作揖:“属下见过侯爷。”
侯爷?
呼延珏目光一动。
“不必多礼。呼延珏可在里头?”一道温和的声音蓦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