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位臣工的轮番进攻下喝得脸色像融金落日般通红的中阳公林喾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终于爬高高的栖云宫的台阶。
和王殿前热闹非凡的情景形成明显对比,栖云宫安静许多,门前只站着十几个穿着楼烦服饰的侍女安安静静的静候着,高大廊檐下挂着一排红色灯笼,既大气喜庆,又庄重热烈。
见大王了栖云宫,那些宫女伏身见礼:“见过大王!”
林喾摆摆手:“寡人的新娘子还好吧?”
“是,大王。只是新王姬从中午到现在没有进食,连饮水都没有,只怕是饿坏了。”一位宫女前回答,她就是新任女官阿花。
“哦,你们去吧,你去弄些酒食来,寡人和新王姬喝几杯。”林喾对那些公主的贴身侍女和阿花道。
“诺!”侍女们应声道,阿花率领她们向中阳公施礼告退。
两个小太监推开栖云宫沄妍公主洞房的门,扶着有些踉踉跄跄的中阳公林喾进来。洞房内烛火辉煌,几十支红色牛油巨烛将本来就华丽豪奢的洞房照耀得珠光耀目。
洞房的正中间是一张漆金龙凤呈祥紫檀木床榻,面悬垂一幅重重叠叠半透明红绡锦帐,透过帷纱可以看见在床榻中间跪坐一个头罩着大红盖头,身穿五彩丝线绣成戏水鸳鸯图案的大红婚衣的美人儿。
中阳公看着红绡帐内那美娇娘,一阵神情恍惚,仿佛看到她突然展颜一笑,顿时所有的花儿在这寒冬之中璀璨开放。
他不是一个贪色之人,要不然他的后宫之主的位置也不会空悬十年,以至于几十年以来他的后宫妃嫔也只有聊聊十数人而已。自从王姬去世之后,后宫之内便以最年长的银姬主持。
中阳公对女色看得比较淡,他一生的精力都在致力于中阳国的复兴大业,励精图治,呕心沥血,他是从父亲手中接过一个从废墟中摇摇晃晃站起来的积贫积弱的国家,这个国家也曾有过辉煌的历史,不过却在几十年前被魏国所灭,那个时候的魏国是战国第一代霸主,李悝,吴起,乐羊这些雄才大略的人物足以使它睥睨天下。他父亲从一片废墟中重建中阳国,他又从父亲手中接过来,两代君主手提三尺青锋,披荆斩棘,几十年赴汤蹈火,终于才有了中阳国如此的规模。
只是列国争雄,中阳国正好处在燕赵之间的夹缝中,关系微妙尴尬,既受到各国敌视,又被各国拉拢,一个不慎,惹恼了哪一个大佬,说不定便是灭顶之灾,重蹈几十年前覆辙。
为了生存,他这才不得不拉拢楼烦以做外援,先是派公子飞到乞力那罗延部落做质子,和乞力那罗延结盟以牵制赵国。后来乞力那罗延被韩提罗打败,他无奈之下这才向韩提罗提亲,娶沄妍为王姬。
当然他没想到的是这化外之民居然也有沄妍公主这样水嫩漂亮的美人,他即使不贪好女色,但能在将届天命之年娶到这样一位美丽新娘,在列国也是一件大有面子之事。
过了一会儿,阿花端了四样精致小菜,两只青玉蝴蝶杯,一壶热酒来,放在红绡锦帐前的紫檀木几案,然后躬身退下,中阳公林喾摆摆手,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个小太监也识趣的退了出去,然后把洞房门闭紧。
中阳公微微一笑,掀开红绡锦帐,拿起床榻边放着的玉如意慢慢挑起新娘子的大红盖头来,顿时沄妍那张清丽脱俗,如草原随处绽放的格桑花一般娇艳的面庞显露在林喾面前。
沄妍的眼眸紧闭着,好像很害羞的样子,林喾看着这个比他女儿都小的新王姬,伸出手拉住那只白如温玉的柔荑轻声道:“来,陪寡人喝杯交杯酒吧。”
沄妍慢慢张开那一双清澈如泉的眸子,露出千娇百媚的温柔笑意,就像是草原一只柔顺的小鹿,慢慢起身,然后在中阳公的牵扯下顺势往他怀中依偎。
中阳公伸手便要去揽住那不盈一握的小腰,突然沄妍那含笑的水眸中透射出两道冷厉的杀气,纤纤皓腕迅疾一翻,从大红婚衣的宽大袍袖中翻出一柄犀利森寒的银柄小弯刀,顺手闪电般的向中阳公喉间划去。
中阳公此时正沉浸在一片温柔旖旎的情境中,哪里会想到变生肘腋,这个像温柔小鹿般的新娘子要在洞房花烛夜刺杀自己的丈夫?一时之间措手不及,急忙向后退了一步,伸出手臂格挡,这一刀没有割中阳公的咽喉,却在他手臂重重划了一刀,顿时鲜血如注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中阳公踉跄着向后连退几步,原来的酒意此时一点也没有了,疼痛使他额头冒出了豆子般大的汗珠,沄妍一击不中,顺势紧追,挥舞着银柄小弯刀继续向中阳公砍来。
中阳公也不是文弱之人,想当年他也是跨马征战,手提三尺青锋开疆拓土的大英雄,如今虽说已经老了,可是毕竟虎老雄风在,沄妍一个小女子哪里是他对手?刚才也就是在毫无防备之下才被沄妍一击而中,现在缓过气来,见沄妍再次追杀过来,闪电般伸手攥住了沄妍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