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了数日,胸前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每日除了疼便是痒,每每看到丑陋的伤疤,云然都会想起那日的九死一生,每一个细节都清晰记得,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云然也猜到了几分,必定是随国皇族的人。
躺了太久,偶尔下床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云然每次都逼着自己多走走,只想着快点恢复,但陈大夫只说还是多静养,又有王清以看着,只能继续在床上躺着。
云然正靠在床上翻看几卷书册,抬头却看到苏绾荷站在门前,这是受伤醒来之后第一次看到她,多日未见,苏绾荷憔悴的仿佛双眸失去了所有颜色,苍白颓靡,配上她此刻含悲带怯的模样,倒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弱女子样貌。但云然并非怜香惜玉的男子,看着她眼中却现凌厉之色,问出了这几日一直以来的猜测:“你知道有人要追杀我,所以故意放我走,是吗?”
苏绾荷脸上浮起一丝疏离的笑容,缓步走入房中:“是,我早就知道。”
“借刀杀人用的不错。”云然声音越发冰冷,“只这一次,我看在王清以救我的份上不计较,若是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就杀了你。”
苏绾荷一瞬间慌了神,后退了一步才强自镇定了心神,怒声说道:“你敢!这里是我们的地方,还有的你杀人吗?”
云然无谓与她做口舌之争,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卷,冷声下了逐客令:“你不信只管试试,不送。”
苏绾荷并未离开,忽然恍神跌坐在椅子上,泪盈于睫却笑出声:“是啊,我就算死了,少主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云然看她此刻的模样,只觉得可怜又可悲:“你喜欢便自己去争,在我面前哭有何用?”
苏绾荷遽然起身,几步走到床前怒目而视,愤声道:“你怎知我没有争过!可是我争不过命。”她复而平静了下来,眼中空茫仿佛看到了久远的记忆,娓娓道,“我的祖上是渝国皇族的贴身侍卫,世代以忠心护主为任。”
“自小我父亲便告诉我,虽为女儿身,但也需继承家族使命,以保护主上为一生信条。5岁我便被送到了少主身边,日日陪着少主习武读书,保护他的安全。不知何时,我心中有了他,我相信他也喜欢过我的。”苏绾荷最后一句几乎带着哭音,“他那时候说长大了娶我,但这话被父亲知道了,他勃然大怒,拿了鞭子将我打得遍体鳞伤,又罚我在跪在烈日下思过。他说,少主是渝国的王,我只是一个下人,不该狐媚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少主以后要娶的必定是名门贵女,而我不配。”
云然听到此处,抬眸看了她一眼:“他为何不帮你?”
苏绾荷轻摇了头,更是失落:“他并不知晓。那时我哭着问父亲,为什么不可以。父亲只告诉我,除非少主复国,后宫佳丽三千,才会有容纳我的位置。”她眼中有着最深切的绝望,“自那日后,我都认真的扮演着下人这个角色,将所有的感情都藏在心底,与少主保持最安全的距离。起初,少主还追问我为什么不对他笑了,渐渐的,他对我越来越平淡,那句长大会来娶我也就成了年少时的一句玩话。”
“我跟着少主数十年,陪伴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以前也有遇到过女子,少主从未动心,我总还有一点点的奢望,可是你出现了,我便知道我再无可能。”
云然恍惚想起当年在秦府的自己,看着秦泽带那女子回府时也是痛彻心扉,如今想来却恍若隔世,不由叹道:“若是真心喜欢,便放下身份努力争一回,也算是纵死无悔了;若你不敢争,那便洒脱放手,何苦被自己逼成这副模样。”
苏绾荷似有触动,抬起泪目看着云然,云然很不耐的说道:“我最见不得人不争不抢,只哭着怪上天不公,若你真觉得是我抢了你的少主,那便等我伤好了,我们打一场。”
“可是……就算你死了,少主对我还是……”苏绾荷垂眸神伤。
云然见她扭捏模样,只觉得恨铁不成钢:“那这样,你半夜给他用迷药,迷晕了拖去你房里,早晨起来只哭着让他负责,也算成全你了。”
苏绾荷听着已经忘记了伤心,看着云然好一番嫌弃:“你!你这什么歪主意,女子清名怎可轻易拿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