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小巴绕着湖南的盘山公路蜿蜒前进,汤媛看着窗外的片片竹林首尾相接,就知道离家不远了,心里焦急地盼着车快点,再快点。
除了离家一年思乡情切外,身边的隋祖禹已经晕车呕吐第三次了,他脸色煞白,软软地躺在座位上,死死闭着双眼,全力抵御随时可能喷涌而来的恶心。
小巴终于摇摇晃晃在一个叫邵乡的村口停下,汤媛轻轻摇摇隋祖禹。
“到了,我们下车吧。”
隋祖禹撑着站起来,抬手去提架子上的礼品,头晕一个踉跄又坐回座位上。
“我来吧。”
汤媛笑笑,拿起所有物品,拽着隋祖禹下车。
隋祖禹呼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冷空气,一扫胸中浊气,顿时舒服多了,拿过汤媛手里的东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沿着小路往里走了两步,就看到前面两个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小跑着过来。
“姐。”
“小龙,小虎,怎么不在家里等着,外面冷。”
汤媛一说话,十足的长姐风范。
“我们都工作了,还怕什么冷,这位是姐夫吧。”
“你们好,我是隋祖禹,你姐姐的男朋友。”
“姐夫好。”
人走近了,隋祖禹才发现两个年轻人比自己还要高,至少1米8以上,怎么亲姐姐汤媛还不到1米6。
“你弟弟长得好高,我要好好对你,不然他们会联手揍我。”
隋祖禹的话惹得汤媛噗呲一笑,没想到却让汤龙很是伤感。
“爸妈都不矮,姐姐本来也可以长高,可她小时候总是把吃的让给我们,还帮爸妈挑扁担,才想不到1米6。”
隋祖禹听了很是心疼,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汤媛看气氛被搞得很沉重,连忙说道。
“别听他们瞎说,哪个女孩子想要吃成胖子。快走了,回去给爸妈帮忙。”
“走。”
走了大约两三百米,就见前方一圈篱笆围着三间土基房,房前一片绿油油的青菜地,还有一只母鸡带着几只小鸡在啄一只破碗里的豆渣。
“我们回来了。”
汤虎往屋里喊了一声,就看到老夫妻一人拿着锅铲一人拿着菜盆从里面走出来。
“叔叔阿姨好,我是隋祖禹。”
“好好好,快进来,快进来,饭都好了。”
隋祖禹把礼物递给未来的岳父岳母,两人因常年劳作而过早爬上脸庞的皱纹都高兴得连成了网,接过礼物就催几人进屋。
不知道是不是汤媛特别交代,饭桌上有一半都是不辣的菜。刚坐下,汤父就给隋祖禹倒了满满一杯白酒,足足有三两。
“俺爹,他不会喝白酒。”汤媛说道。
“还没嫁过去就这么护着,放心吧,我有数。小伙子,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我们家这不劝酒。”
“叔叔想喝,我就陪叔叔喝,反正今天就住这。”
汤媛的父母都是实在人,女儿带隋祖禹回来,就当他是自家人,也不多问隋祖禹家的情况,几个兄弟姐妹,经济状况如何等等,就是一个劲地劝隋祖禹多吃。
隋祖禹来之前担心这担心那,哪知几分钟后,一杯酒下肚,所有疑虑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和汤父天南海北的聊来了。
“叔叔,我在非洲的时候,住的地方也有院子,早知道也像家里一样种青菜给大家改善伙食。”
“那确实,如果比较干的地就种马铃薯、洋葱、豆角、黄瓜,如果比较潮湿,就种莴苣、大白菜、萝卜,如果种菜花,一定肥力要跟上,菜花耐得住。”
“叔叔真是专家,啥都懂,种啥啥好吃。”
“啥专家,就是种东西种了一辈子嘛。”
“熟能生巧。”
汤父高兴,一杯一杯喝酒,喝多了说两句就动了真情。
“小伙子,我这个女儿唯一的毛病就是太过懂事,从来都只会为别人考虑,有什么脏活累活都跟我们抢着干,有什么好的就给弟弟留着,受了什么委屈从来不说。你一定要对她好,别叫她一直吃苦。”
“放心吧,叔叔,我会的。”
隋祖禹在桌下牵了牵汤媛的手,虽然工作后汤媛很少干粗重农活,可仔细摸摸手掌还是有一层薄薄的茧,还有汤媛小小身体里使出的力量和一分钱也要省的节俭劲,都是过去贫困的岁月给她留下的馈赠。
一定要对她好,隋祖禹告诉自己。
汤媛的两个弟弟去年大学毕业,一个学医,在长沙考进一家公立医院,一个学建筑,签约了上海一家建筑师事务所。现在两人已经不需要姐姐经济上的帮助,最希望的就是姐姐早点找到幸福。
“姐姐姐夫打算什么时候领证?”汤龙问。
“我都听你姐的。”隋祖禹看向汤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