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还有一会才开场,两人用完膳后,有下人来收拾了碗碟,曹淓毓的贴身长随又酌水点汤,以供啜漱之用,邬阑自是由艾有为来忙,漱口之后又递上热巾擦手。
一番收拾之后,长随才端上香茗,然后又在屋中燃起熏香,以驱走饭菜留下的浊气。邬阑闻此香气尤为清淡,不似宫里那种有着浓烈香气的熏香。
“这是什么香?怪清淡的。”
“就是很常见的香,俗称穷四和,听过么?也有雅致的名字,叫四弃香,宋朝有个温成皇后所用的阁中香就是这种。”
“哦,宫里用的再普通也是不凡,一般都是精贵人口厌刍豢,则嗜笋蔽,鼻厌龙麝,故奇此香。皇后娘娘就喜欢这类清幽的,偏钱昭妃喜欢龙涎香。”
曹淓毓不由笑了,有些无奈道:“真只是普通的四弃香,宫里贵人所好确与凡人不同,阑司珍也无需与我比较。”
“也对,”而后许久,两人没有话说,各自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邬阑心想这不行啊,总得找个话题说,于是又问:“你”
曹淓毓反应很快,立马接上:“我什么?阑司珍想问我什么?”
“呃就随便说说把,比如你这一年做了些什么?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京城?”
其实她一直好奇想问来着,只是刚才没有机会。
曹淓毓绞着手,沉吟了片刻道:“你也知道我曹家,买卖做的不这一年我去了欧罗巴主要还是为了家族生意。然后嘛,就是想寻找一种压制银币的机器。”
邬阑前一句没注意听,后面一句听清了,眼睛瞬间一亮,话冲口而出:“冲压铸币机吗?你寻到了?”
曹淓毓有些惊讶,不禁问道:“你知道?”
“呃我听过,”邬阑愣了一下,连忙解释:“六合不是有一个花渡头吗,那里有一家意大利商人开的杂货铺,以前常去逛呢。”
“原来如此,那家杂货铺我知道,似乎是耶稣会所开。”
“对对对,就是耶稣会开的,”邬阑附和着他,接着又问:“那你找到合适的铸币机器了吗?”
曹淓毓拿起腰间缀的荷包,打开来摸出一枚金币递给邬阑。她接过来拿在手里把玩,见这枚金币图案压制精美,正面是女人头像,背面是十字和皇家徽章图案。
邬阑把玩半天,有些爱不释手,曹淓毓见此笑着道:“看你喜爱,就送你玩吧。”
“好啊,谢谢啊,”她确实喜欢这枚金币,也认得这枚金币,在后世钱币收藏市场这枚维哥金币是稀有珍品。
邬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曹家是在同不列颠王国合作?”
曹淓毓又惊讶了,问道:“你认识这枚金币?你知道它是不列颠王国的?”
邬阑心想我当然知道,而且还知道金币上面的这位女王四、五年后就去世了,而且还没子嗣。
“金币上印的有:安妮,这是不列颠的安妮女王,而且压制这枚金币的黄金应该来自一场海战,西班牙的维哥港海战。”
曹淓毓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了:“你”他愣愣的看着她,心里不由得生出疑团,以前对她身世的怀疑,再次浮上心头。
“你既然去了欧罗巴,不如给我说说现在那里的局势?”
曹淓毓很快收回了心思,他整理头绪后,继续道:“你说的没错,这枚确实是女王金币,而且铸造的金子就来自西班牙王国的美洲贡赋。现如今的西班牙国王来自法兰西,并非之前老国王的子嗣,老国王是出自哈布斯堡家族,也是因这个原因才爆发了一场王位争夺,而且参与争夺的几乎囊括了欧罗巴的主要王朝。”
看来现在的欧洲与后世所知的历史相差也不大,邬阑暗暗寻思。
“事实上,这位女王也是没有子嗣,而且身体欠佳,恐怕也很难再有,她离世之后会否再次爆发王位争夺,也是不好说。”
“那现在西班牙王国统治的美洲是不是已被不列颠和荷兰两个王国抢了?”
“也差不多了,而且依我看,如今南洋虽还在西班牙手里掌控,恐怕也是早迟会归于不列颠。”
邬阑深以为然,点头赞同:“马拉加海峡也是。”
曹淓毓忍不住笑了,不无感慨道:“阑司珍似乎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得一清二楚啊,倒是和一般女子所好不同。”
“嘿嘿,也就是平日里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都爱打听,南京的马场里西洋人很多的,稍一打听就知道,也不是啥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