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神童班的同学分坐两边,聚集在大课室里。齐翁与林山长还未到,彼此已开始你一言我一语高声争论。
易青坐在旁边不起眼的角落,萧山也坐在她身边,一反常态,从在马车上就开始安安静静,神情一直若有所思。
许程见萧山不说话,凑过来打趣道:“山哥,你也害怕啊,当时我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嘿嘿,可是现在想起来,刺激啊!”
萧山看了他一眼,皱眉道:“瞎说什么呢。”
许程笑嘻嘻地抬手一指:“怎么是瞎说,你问问他们,谁不说是百年难得一见。”
说到最后,他胖乎乎的脸上出现了丝怜悯,“就是可惜了两条人命。”
许程旁边同学听到他的话,也附和着道:“是啊,人命关天,就这么一下子没了,想着就令人害怕。怪不得人总说天下最毒妇人心,李大再不堪,也曾是陈氏枕边人,她怎么下得去手。”
“你还同情起了李大,这样的泼皮无赖,给你当爹你要不要?”
“滚你娘的!”
那人骂回去,与笑话他的人打闹成一团。
齐翁与林山长前后脚走进来,屋子里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林山长扫视了一圈,沉声道:“今日在衙门发生之事,你们已亲眼目睹,现在开始说说你们对此案的看法。若你是府尹,该怎么判案,以及判案依据了哪条律法,以后遇到此事,如何避免公堂之上再发生此等惨案。”
大神童班已考中举人的陈季立刻站起身,大声道:“我认为,张府尹判案有理有据,无任何可指摘之处。只是疏于防范,苦主被告进入公堂时,当得先让衙役搜身,以防有人当堂闹事。”
许程跳起来,高声道:“就算没有刀,若是不服判决,直接当堂撞死呢?”
陈季愣了下,抢白道:“公堂之上有衙役,岂能让人随便乱来?”
许程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就算在公堂之上不行,那出了公堂,直接在门边撞死,这样看到的人更多,你又当如何防范?”
陈季脸色涨红,恼怒地道:“哪有人一心寻死,再说他若是铁了心要如此做,也是他自己找死,与人何干?”
许程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也免不了一个失察之责。”
陈季脸色青红交加,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身边的同学高济民与他一样已有举人功名,忍不住起身相帮。
“你这是故意在鸡蛋里挑骨头,不惜命之人能有多少,在公堂之上当场寻死之人,从古到今又有几人。今天所辩之事,着重之处还在于,是此案是否遵循律法,张府尹可有胡乱判案。这件案子的卷宗送进刑部大理寺,上面定也会酌情考量。”
大神童班也有人不同意他的意见,看上去比易青大不了两岁,已经考中秀才的蒋攸反驳道:“那依你所言,此事依着律法都全无错处,那为何又会有此惨案发生?
究其根底,陈氏为何会如此憎恨李大,就算赔上性命,也要他死。陈氏不过是柔弱妇道人家,却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你可曾想过,她这些年吃苦受罪,辛苦将陈大郎拉扯着长大成人,与李大半点干系都无,李大最后却要跳出来,将这些成果全部夺走。试问,在场又有几人能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千百年来的规矩礼法都如此。”
“总该有折中的方法,哪能采取如此激烈手段。再说陈大郎归了李大,以后就不孝顺陈氏了,说到底还是陈氏太过歹毒!”
易青静静听着,对于大家的观点,她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一直守着现在的规矩礼法长大,而且因为是男性,对于律法规矩对女人的不公,他们压根不会去考虑,或者根本不会朝这方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