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二人耗了将近十年,也没一个人肯将心里话说出来。
有些话,是要说的,是要说给对方听的。
有些话,若是一味藏在心底,终日不宣之于口,那怕是此生都难以让对方知晓。
宣吾和李照邻,已经耗了十年之久。
他们两个谁也不愿意先说出口。
即使说到如今这种程度,宣吾也能及时把这一切拉回来。
“毕竟,如今这军营里,很难找出第二个像你这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副将了。”
听见这话,李照邻心里原本刚被激起的波澜骤然平静下来。
原是她误会了。
她笑了笑,语气却明显比方才恭敬了许多:“有将军此言,末将也就安心了。”
他与她,终究只是将军与下属的关系。
终是如此,她早该想到的。
她从始至终,都不该自欺欺人。
——
幼恩到南京之后,便直接去了督公曾给她说过的地方寻他。
督公曾对她说,这里住着很舒适,和从前在西厂住的差不了多少。
她那时候,是相信的。
她以为,这地方会和西厂一样好。
即使比不上西厂奢华,起码也得样样俱全。
谁知,这里的环境,竟这般萧条。
院子不大,也就比苏家大上那么一点点。
院内有一个老树,老树上却只剩枯枝。
零零星星的几间屋子,坐落在这萧条的小院子里。
看起来与奢华二字沾不上半毛钱关系,和舒适一词更是不怎么能匹配得上。
这种地方,幼恩只想给它六个字评价:穷苦,惨淡,冷清。
她初见这里时,宁愿相信是自己走错了地方,也不愿相信这段时间,督公就是住在这种地方。
这般零星破败的小宅院里。
“当真是这里么......”她望着苏砚问。
苏砚点头,“是这里,没错的。”
蓁蓁又敲了两下门,见无人应答,才道:“可是,这院子里似乎没人。”
是啊,这萧条破败的小院子里,似乎根本就没人。
或许,是苏砚看错了路,督公并非在这里。
她刚有这种念想,身后便有一男子声音响起:
“是谁来了?”
这声音如此熟悉...
是督公。
这是汪直的声音,他回来了。
幼恩连忙转头,与身后刚打猎回来的汪直对视。
“督公......”
果真是他。
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再见面了。
“幼恩?你怎会来?”汪直眉心紧皱,正欲再问些什么话,却见幼恩忽然跪下身,叩首道:
“幼恩,拜见督公。”
蓁蓁于她身旁,随她一同跪下身,一同叩首。
“起来。”汪直沉声开口。
他面色沉重,似是有话要说。
“苏幼恩,我说过,没我的命令,你万不可离开苏州。
你如今来此,又是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