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前事种种,刘协暗暗决定要平衡兵权,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于是问道:“诸君可有良策应敌?”
“只需在营地悬羊击鼓迷惑敌人,三军再借着夜色遁去。等陛下回到旧都,李傕等乱臣罪子也就无可奈何了。”董承捋着胡须,一脸得意地等着众人的惊叹、称赞。
可惜事与愿违,惊叹、称赞没有,他迎来的只是刘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齐恒公能施展“悬羊击鼓,饿马提铃”的计谋,那是在山谷之中,他哥哥公子纠无法探明齐恒公的深浅。
而现在在山涧之中,护驾军敢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来个“悬羊击鼓”试试?
甩了老丈人一个大白眼,刘协看向其余实权将军——伏完和杨奉。
伏完也是刘协的老丈人,不过他不像董承那般洒脱,端坐在地上很是沉深有气度,一看就是那种处变不惊的智者。
察觉到天子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老人家抬起眼皮看了眼刘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臣也没有办法。”
中看不中用……刘协收回视线看向杨奉,“诸君可有故友引为外援?如若解决了眼下危机,当记吾等东归首功!裂土封侯不在话下。”
他这话是故意钓杨奉的鱼饵,毕竟历史上的杨奉便引来了外援,虽说是引狼入室,可眼下也没其他办法了。
一家独大的问题要解决,扼守刘协东归的西凉叛军也需要解决!
这番话果然让杨奉意动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拱手向刘协谏言:“吾有二三故友,就在离此地不远的河东郡,或可引为援军。”
“当真?”刘协故作惊喜、明知故问。
“陛下万不可轻信之。”董承见刘协意动,连忙劝阻,随即嫌弃地看向杨奉,语气中满是鄙夷,“河东郡?汝说的可是那些黄巾余孽?怕不是有什么不臣之心?”
“陛下明鉴,臣冤枉啊!”杨奉本是普通农户出生,因战乱不得以从了白波贼,之后又投靠了西凉军将领李傕,本身没什么文化,只能不断磕头表忠心,“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如若有不臣之心,天打雷劈。”
熟知历史的刘协当然知道白波军在东归途中是一把双刃剑,前期是立了一些功劳,可是后期也没少添乱。
可是两害之下取其轻,他没有犹豫,立马起身走向杨奉,伸手扶起他,轻声安抚道:“将军起身,朕信汝。”
“陛下。”杨奉一个大老爷们因为刘协一句话而感动地眼泪鼻涕齐飞,声音都有些打颤了。
“此事万万不可,白波军乃黄巾余孽……”
董承还欲再劝,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刘协打断了,“那董将军可有良策退敌?”
李傕所部兵强马壮又战意正浓,反观护驾军才吃了败仗正士气低落呢,还有一批郭汜丢下的降军随时都可能爆炸……董承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最终还是没有头绪,气势一下就泄了下来。
看着董承吃瘪,杨奉脸色露出笑意,刘协也乐得打压一下爱争权夺利的老丈人,两人顿时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
“陛下,这儿到东郡一来二去至少要三天,如果李傕、郭汜、张济三人来攻,怎么办?”老人家打断了君臣二人的惺惺相惜,泼了一盆冷水。
杨奉脸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地看向刘协,只见少年天子淡定地笑道,“莫慌,朕自有良计。”
“朕与董将军设法拖住李、郭二贼,将军可趁二贼松懈之机前往河东。”刘协轻轻拍打着杨奉的手背,郑重地说道,“朕与公卿百官的性命便托付给将军了。”
关我何事……被刘协点名的董将军脸上才扬起的笑容又迅速散去,懊恼浮现。
“陛下要如何拖住西凉叛军?”伏完不放心地追问。
“李傕追来不过是想要让我回长安做那提线木偶罢了,只需董将军以此与他商讨,拖个几日不成问题。”刘协答道。
“陛下,我会被郭汜活剥了的。”董承瞪大双眼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剑眉龙目的少年。
拍了拍董承的肩膀,刘协安慰道,“董将军在西凉军十余年,和李傕、郭汜、张济都是多年的老朋友,怎么会有生命安危呢?况且如今郭汜在西凉叛军中也做不了主了。”
“李傕本就因为杨奉的事儿对我不满,郭汜更是恨我夺其军权,如若去了他们的营寨,郭汜必定劝李傕杀我。”董承哽咽地哭嚎,像个一百八十斤的孩子。
西凉F4离心,甚至相互攻伐,其中可少不了他牵针引线的作用,如今李傕等人联手,明显是回过味来了。
此去,哪能有他好过?
董承甚至觉得刘协是要用自己的性命乞降了。
伏完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刘协面前,拱手道,“臣愿往。”
看看,什么叫大汉忠臣,这就是。都是朕的老丈人,差距咋这么大呢……刘协瞪了老丈人董承一眼,笑着扶起伏完,“爱卿忠义,此事就拜托爱卿了。”
随后他对着侍立一旁挂机的新晋小黄门说道,“来人,笔墨伺候。”
第一封密旨是写给李傕的……只有暂时稳住他,才能获得喘息的机会。只有让他放松警惕,才能偷袭、击败他。
“杨定贼子挑拨离间,致使董将军与段将军不合,合兵攻打段将军的营寨……”刘协也不知道牺牲了多少脑细胞,才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杨定身上,把董承摘了出去,然后再述说一路上的辛酸泪,委婉地表示自己愿意跟着他回长安。
把写给李傕的密旨放在桌边风干,刘协开始写第二道密旨……这是招揽白波军的,“董卓乱汉,致使天子蒙尘、国家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