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大邺臣民,谁不希望鞑靼战败呢。
苏明烨细细的回味苏温言的这句话,觉得他又是在同自己闹笑话。
手里的文书上的印章清晰可见,他不由得开始佩服起了这位本该远在江南的世子,若不然说如今商贾最大,苏温言能弄到这印章也是一种本事了。
“启禀殿下,孙大人求见。”
孙大人,是孙时不成。
苏明烨在营帐内回过了神来,低声喊了一声进来。
旋即,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一身蓝衣圆袍官府的男子款款的欧了进来,那人目光深邃犹如星河,等帘子放下苏明烨才看到他脸上阴沉的面容。
“孙大人请坐。”苏明烨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旁边的火炉,将冷却了的酒壶又重新的放了上去。
孙时眼神清冷,掀衣而坐,神色淡然而冷漠的看着苏明烨的一举一动。
“太子殿下果然不是凡人,面对鞑靼万人的铁骑还能如此雅致。”孙时看着人说道。
苏明烨笑了笑。
“孙大人今日没有带本也没有带笔,难不成只是来看看我落魄的模样吗。”
“下官不敢。”
孙时嘴上说着不敢,声音却没有一分一毫的退让。
说话的功夫,苏明烨已经将亲手烫好的热酒灌入了孙时的杯盏中,“不温不凉,正是喝这雪花酒的好时候。”
对面的男人未动,可苏明烨看的出来,他心中有气,就连拳头也是微微攥紧的。
他笑了一下,“孙大人不妨有话直说,我记得在璇玑阁的时候孙大人可是知无不言的将我数落了一顿。”
孙时拿眼睛去看他,苏明烨温和的脸上一片平静,见他这般神色自如的模样,孙时心中更是难捱的苦闷。
他压着嗓音说道,“殿下清冷,也薄情。”
薄情二字一出,苏明烨的手微微一顿。
脑中的女子一颦一笑,时喜时忧,他记得初见时她的倔强和委屈,也记得秋云斋的暖意和东郊的热烈。
那是他唯一愧对的人。
他的喉咙忽然发紧,有些说不出话来。
孙时见了他的样子,便知道他没有忘记,他分明就是问心有愧。
“当初璇玑阁上太子殿下的一席话,下官深受感动,下官以为太子殿下心系于民,是一个有大爱的人,如今看来,这大爱原是以牺牲小爱来换的,又或者是太子殿下眼中的爱本就这么荒唐。”
苏明烨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因为这话是从孙时的口中说出来而感到惊讶,可孙时说的这些话明显是欲言又止过的。
“是我愧对了月清。”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孙时爆发了,他听不得别人提及她的名字,更听不得苏明烨说起这个名字。
他师从太师府,早在几年前就听说过谭月清的文采和才华,他自认应该是自己先一步认识谭月清的,若不是谭侍郎的狼子野心,谭月清也不会被送入东宫陪读,更不会遇见冷血无情的苏明烨。
既然遇到了,苏明烨也不该对她动情,既动了情,更不该再舍弃她。
她现在和太师住的是什么地方,每日干的都是什么活儿。
她是千金小姐,不是山野妇人,她的手能写出不输天下男儿的好文章,可那日见到她的时候呢,她编着竹筐,手上磨坏了三道血粼粼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