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天的繁忙工作,刘备放松心情,返回了自己居住的后堂,然而令他有些不适应的是,每天都要在门口等待自己的儿子不见了。
“永儿呢?”刘备脱下长袍玉带,换上了宽松的便服,随口问道。
“跟他那些同窗去听说书了,估计天黑之前就能回来。”张宁侍奉着刘备换了衣裳,又帮他揉捏着肩膀,也是有些随意地答道:“元绍陪着呢,不会出事的。”
刘备闭上眼睛,满脸幸福地享受着妻子的按摩,言语中也是颇为感慨,“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就已经有同窗了,话说回来,那些说书先生的话本有一半都是他老子写的,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花钱去外面听呢?”
“夫君可真是,连自己儿子的钱都想着赚。”张宁噗哧一乐,俯下身子从后面搂住刘备,“我和贞儿倒是有钱,也愿意听说书,夫君给我们讲讲吧。”
河东,闻喜。
作为河东重镇,闻喜城不乏豪门大族,受他们的影响,位于城中心的县府也是占地广阔,高大气派。
可是到了现今,偌大的县府已经变成了一座戒备森严的牢狱,诸多世家豪强的重要成员都被抓来关押,给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增添了许多不和谐的味道。
“我这里有几个故事,不要钱的,裴公子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夜色已深,一间远离其他建筑的低矮小屋里,郭嘉正似笑非笑地说着话。
在他对面,昔日河东世家年轻一代的头面人物,闻喜裴家的裴潜裴文行身披枷锁,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墙角,面色极为难看。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阁下若是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滥杀无辜,给刘使君身上增添污名,就请速速动手吧。”
裴潜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也难怪,任何一个人在突然被抓进牢房,声嘶力竭地喊了几天冤屈,也会把嗓子喊哑。
“不想听故事?也好。”郭嘉面色从容地笑了笑,拿起一张纸举在眼前,再次缓缓问道:“据多名相关人士宣称,就在不到三年前,有一位自称燎原火的冀州豪商来到河东,并在裴公子的引荐之下获得了河东各界的信任,那么问题来了,裴公子是如何结识这位燎原火,又是如何确定,他是冀州来的豪商呢?”
“那人一口河北方言,不是冀州来的,难道是交州的蛮子?”裴潜怒极反笑,“我裴家是书香门第不假,可是家中也有一些商铺店面,跟人做做正经生意而已,难道还要刨根问底,把他十八代祖宗也询问清楚?”
“好一个做正经生意。”郭嘉再次笑了笑,“勾结贼寇,将官军的兵器甲胄盗窃出来,私藏在自家还不够,还要倒卖给白波贼寇,裴家这是要造反啊?”
依照汉朝律令,民间个人可以持有近战武器,但是,弩、盾、盔甲这种明显超越防身护院用途的军用品是禁止个人买卖的,更不许私藏。
就连当年的丞相周亚夫年老,他的儿子周阳想要准备一些甲胄和盾牌为父亲发丧时陪葬,都要偷偷摸摸地走黑市,结果被人告发说周亚夫谋反,皇帝都要派人追查,最后活活把他逼得吐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