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游了一段,浮上水面发现沈煦也跳湖了,以为良心发现要来救她,于是兴奋地招手:“我在这里!”
与此同时,沈煦又扎进水里,压根没听见苏棠的呼喊声。
苏棠浮在水面上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沈煦冒出头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发现他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陆泊琛,头也不回地朝画舫游去。
仿佛从未看见她。
苏棠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气得狠拍几下水面,朝相反的方向游去。
沈煦将陆泊琛拖上船,喘气之余朝苏棠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她光着脚丫踩在湿软的泥土里,一滑一顿地往岸上走,里衣紧贴身子,身形轮廓依稀可见。
于是眉头一皱,请船家照顾陆泊琛,然后揽过船舱里的衣裳鞋袜,持伞飞身跃过水面,稳稳落于对岸。
前路被一片歪七扭八的树木阻挡,苏棠唤出赤风一劈,气鼓鼓地往上走。忽然脚下一滑,她尖叫着摔在淤泥里,溅得满脸泥巴。
顿时委屈上涌。
她在海水里自然是以鲛人形态生存,鲛人若想化成人形,必先忍受劈尾之苦。虽然只需在第一次化形时劈尾,却要承受无法消减的巨大痛苦。
如果不是为了履行与沈亦安的约定,她何苦硬生生劈开鱼尾化成双腿,学着人族在这坚硬的地面上走路。即便磕磕绊绊摔得鼻青脸肿,她还是应约而至,可他呢?
罢了罢了!
既然他不想见她,她也不要再有所留念。什么“无论我对你有多冷淡,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爱你的”之类的鬼话,原来都是哄骗她的!
她喜欢的是二十年前的沈亦安,而不是现在这个令人讨厌的沈煦。
“骗子……”苏棠低头看着被竹子扎穿的脚掌,歇斯底里地大骂,“沈亦安你就是个大骗子!”
“你是傻子吗?”
沈煦忽然出现,吓得苏棠往后趔趄了一下,险些又摔进淤泥里。
“上来。”沈煦伸手拉她。
苏棠犹豫了一会,抬起伤脚,抓住他的手臂小心上了岸。
沈煦注意到扎在脚掌的竹子,不禁紧皱眉头,喝令:“抬脚。”
苏棠扶着旁边的树,缓缓抬起脚来。
沈煦低头看了一眼,将伞和衣裳全塞进苏棠的怀里,拦腰抱起她大步离开。
苏棠受宠若惊,盯着他绝美的侧颜,问道:“你带我去哪里?”
沈煦低眸瞥她一眼,冷声道:“好好打伞。”
苏棠这才发现油纸伞的伞骨戳进了他的发髻里,于是连忙偏一下伞,顿时发冠滑落,发髻散披于肩头。
沈煦瞪她:“你干什么?”
苏棠将他的头发撩于耳后,浅笑道:“你从前就是这番模样。”
沈煦怔了怔,脸色忽然极为难看。他快步走进一间破庙将她扔在地上,然后取下护腕上的绑带将头发拢在一起,扎了个简单的发髻。
“不痛是吗?”沈煦攥住竹子猛地拔出来,顿时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