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的华国还没有身份证，坐火车还得户口本和单位介绍信。

许念没有工作单位，需要到学校开介绍信。八月底的大厂中学马上就要放假，马不停蹄补课整个暑假的师生们也显得格外疲惫。

去沪市的借口被许念以“探亲”搪塞过去，张主任问了下许念的学习情况，见她暑假没补课但学习进度却没落下，他则高高兴兴的盖了章。

开完介绍信，许念又递了份资料给张主任。

这是许念半个月来按照英语考试范围和考点频率整理的语法大全。

张主任随手翻看几页，没看懂。

他当初在校学的是俄语。

知道是许念自己的学习经验，张主任高兴的收下，并保证一定交给英语老师王静。

许念拿着介绍信和户口本就直接往火车站去。现在出远门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火车，况且现在大多数火车站客运和货运还未分开，这也使得淮水市的火车站异常繁忙。

火车站里人头攒动，行人大包小包的行李在地上拖着，月台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许念好不容易才挤到售票窗口买了张从淮水到沪市的坐票，全程五个小时，票价十块整。好在买的车次没多久就开，许念在火车站外看了圈就上了车。

为了省钱许念买的坐票，心想五个小时挺挺就过去了。

上了车她才知道现在的火车环境比她想的还要糟糕。抽烟的、脱鞋的、吃干粮的……各种味道撺掇在一起，许念为了防止晕车，一上车她就闭上眼睛睡觉。

但她也不敢睡死，火车上扒手多，她身上还揣着四百块钱。为了防止被偷，许薇把钱分成好几份缝在了许念衣服里头，许念手里只攥着不到二十块钱，这样即使被偷也能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可能是这些天太累了，闭上眼睛没多久许念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她睁开眼时却发现身边坐着的年轻男人变成了一个消瘦的妇女。这趟火车要停靠四十多个站点，上上下下的人很多，许念没放在心上。

妇女见许念醒后却显得很兴奋，她操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和许念攀谈。

“俺叫王芳，是临城人。丫头我看你是从淮水上的，俺家里有亲戚也淮水的。你瞅，还怪有缘分咧。”

许念晕车，没有聊天的兴致，只好敷衍两句。

妇女见许念爱答不理，就从包里掏出盒饼干。“丫头，我看你从上车都没吃饭，饿不饿？这是俺家亲戚从沪市带的铁桶饼干，尝尝。”说着，妇女不由分说的把饼干塞到许念怀里。

许念晕车到想吐，别说是饼干就是水都喝不下。

这妇女仿佛看不见一样嘴里的话就没停过。“俺这人就是爱交朋友，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声王婶吧。”

正好这时车靠站了，许念起身想趁着这时候出去透透气。

许念一起身，妇女也跟了过来。

从她俩的座位到车门要走一条长长的过道，走到一半时，许念脚步顿了下。她没看错的话，刚刚靠车窗的那个男人之前坐在她旁边？怎么突然和这个妇女换了座？难道是因为有相熟的人坐在这附近？

许念没有停下，她继续往前走，快到车门时停了下来。

她转头对后面跟着的妇女王芳说道：“王婶，我有点渴。你能帮我接杯水吗？”

节水的地方隔着两个车厢，王芳略微犹豫下就答应了下来。

见王芳走到另一个车厢许念才回头朝刚刚那个男人座位走去。

“先生，请问你跟刚刚换座位的大姐认识吗？”许念用极小的声音问道。

男人对许念记忆犹新，这张漂亮的脸整个车厢也就她有了。

他笑道：“不认识啊。大姐不是说和你是老乡吗？你刚睡着她就过来跟我换位置，说是托家里人一路上要照顾你。”

说罢，男人反应过来不对劲。

眼前漂亮的少女显然是不认识刚刚的妇女，不然何必要过来问他。

男人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往过道看了眼就闭嘴吱声了。

王芳回来了。

她手里捧着杯开水，脸上堆满了笑。怎么看都是个老实朴素的热心妇女。

见许念站在男人旁边，她脸色变了变。

后又端起了笑，“俺原先看这丫头面熟，还以为是老乡呢！刚刚一问，原来是淮水的。你说巧不巧，俺是临城的她是淮水的，隔着百里路。却长得跟俺家亲戚似的，差点让俺认错了。”

男人听言，笑着点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晓得晓得！”

王芳笑眯眯的把水递了过来，“丫头不是渴了吗？快喝吧。俺看你就像看到了俺侄女，心疼得很哟。小姑娘竟然一个人出远门。”

许念接过水，手一抖，打翻在了过道上，太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