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由于陈雨航的一再开导,另一方面是陈雨航不愿带着他,他也实在是无处可去,思来想去,“酒瓶”觉得还是回去自首的好。于是,他便将随身携带的一点行李交给了妹妹。“月月,我还是不走了。这些东西你和陈哥带着用。我到那里后,会把事情说清楚的,听陈哥刚才这么说,只要事情弄清楚了,你回家就没事了。月月,如果我被判了,大哥就要你照顾了。”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呀!一想到突然之间就要离别了,月月顿时心如刀绞,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她紧紧地抓着“酒瓶”的手,用哀求的眼神望着陈雨航,苦苦地说:“陈哥,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其实,对于陈雨航来说,这样乱七八糟的事也见多了,知道一旦遇上,都会给本人,或者家庭带来巨大的打击。尽管自己是被这些人给绑架来的,但这么长时间过来,尽管自己的自由被限制,但在其它方面对自己毕竟还是照顾的,眼看着他们即将遭遇牢狱之灾,心中多少有点不忍。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不忍面对月月那双哀求的眼睛,默默地背过身去,无奈地摇头。
月月禁不住一下嚎啕大哭了起来,紧紧地握住“酒瓶”的手,说啥也不放开。好在“酒瓶”,跟“矮胖”一班人混了这么一段时间,别的没有,江湖上的那种习气却学起来了,虽然是在极端的悲痛中,但他抽出一只手,使劲地摸了一把脸,然后假装微笑地对月月说:“没事的呢,妹子,又不是生离死别,这样的事,又是自首,我想,判也不会判很多年的。过不了几年,我就出来了。以后再也不干这些冒风险的事,咱们兄妹一班好好地做人,好好地做事,好好地生活。”他伸手将月月脸上的泪水拭去,“好了,不哭了,既然犯下了,就去面对。”他又转向陈雨航,“陈哥,我想把月月托付给你,你能接受吗?”
陈雨航好为难呀!当面拒绝,不但会伤了月月的心,也会给“酒瓶”带来极大的遗憾与不放心。答应吧,现在的情况,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么让月月生活?自己已然对不起周萍,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自己连找她去都不能。又怎么能再对不起月月?要知道,从西城跑出来时情况紧急,周萍也忘了给他钱,口袋里仅仅是放了几百块的生活费。到这里后,他也不想问那些人要钱,原先的那几百块钱除了车票钱,也没剩下多少,在这里,别的倒是不用开销,但香烟总要让人给捎回来抽的啊,到现在,他的口袋里早已经是分文没有了!这一出去,自己要怎么流浪都还不知道,又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天真、单纯、从没见过世面的姑娘跟着受苦?
事到临头,他不得不直言相告:“兄弟,不是我不近人情,可是,我现在拿什么给月月生活呢?路远山高,连家都回不去,以后还不知道怎么飘泊呢!我觉得,月月要想能够省心点,就先去找一个亲戚家呆上一段时间,等你那边的事情明确了,公安就自然不会抓她了。到时候她回去,家里你那哑巴大哥做碗饭吃是没问题的,她还是可以安安心心生活的。”
“酒瓶”也算是个直爽的人,他点点头,“那也行。月月,你就先到山里舅舅那里呆点时间吧,用不了多久,如果事情真像陈哥说的那样,你就可以回去了。”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口袋猛掏了一会,却什么都没掏出来,脸色一下变得灰白,好大一会,才很不自然尬尴地笑笑,“陈哥,本想给你点路费,没想到,匆匆忙忙地,我也没带钱出来,不知现在还能不能回去取去。”
“算了吧兄弟。别麻烦了,咱们这就各奔东西吧!如若有缘,以后再会!”陈雨航朝他挥挥手,就朝山里走去。
虽然月月不忍与哥哥各奔东西,但见陈雨航走了,她马上就跟了上去,跟在他的后面默默地走了好长一段路程后,陈雨航问她:“月月,你舅舅家是在这个方向吗?”
月月倒抽了一口冷气,想说什么,却嘴唇动了动,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然一双眼睛却是巴巴地望着陈雨航的脸。
“怎么了?月月,不想告诉我,对吧?”
陈雨航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疑惑地问她。
月月的喉骨蠕动了一会,终于挤出声音来:“陈哥,难道你就这样讨厌我吗?”
陈雨航皱了皱眉,“月月,此话从何说起啊?”
月月突然停下脚步,“噗通”一下跪在陈雨航的面前:“陈哥,求求你,不要让我离开,好吗?我知道你现在处境艰难,但月月不会有怨言,只要你带着我,吃野菜,啃树皮,或者乞讨要饭,我都心甘情愿。不要让我离开,好吗?陈哥!”
陈雨航真的是无言了。面对着可怜巴巴的的月月,心道:真个是天真无邪,只知道风花雪月,哪晓得尘世间的险恶?
但是此时,他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哪有心情跟她解释?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伸出手去,想先牵起月月。没想到,月月硬是执意地跪着,“陈哥,你如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陈雨航急得直蹬脚,情急中,不禁大声说道:“你先起来,好吗?再在这里磨蹭,抓你的人马上就会赶到,难道你想先进去呆几天吗?”
月月好像突然才意识到当下的形势,马上起身,与陈雨航一道,急急地往山上爬去。
就这样,沿着狭小的山道,他们一直走到晚上,在天即将擦黑的时候,来到一个散落着三四座泥土小房的村寨前,月月指了指靠边的一座泥土房说:“陈哥,那就是我舅舅家,要不,咱俩一起先到那里去歇歇再说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