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巷尽头是座高宅阔院,院落门上也没有象征主人家身份的匾额,但上千年来,这里却是整个鬼市的“王权”所在。
一个满面银须年过花甲的老人,穿着条黑色长衫坐在院子里,院子对面是个戏台,几个鬼戏子咿咿呀呀地唱吟着,时不时地引得老人也跟着节奏摇头晃脑。
老人就是这里的鬼王,也是鬼市里千年规矩的制定者。
但他却没有生得像传说中那般狰狞可怖的面容,相反却给人一种得道高人深不可测的既视感。
鬼市里的这些牛鬼蛇神们都尊称他一声鬼王,而鲜少有人知道,这位的真实身份却是王禅老祖。
王禅老祖与崔判官的爱好大致相同,而且就连钰蛟台上的戏子多半也都是他从鬼市送过去的。
所以说,存在于立法之下的黑暗,总是有他存在的理由。
这院落最尽头是栋秀楼,二楼上应该住着年轻的女眷,几个丫鬟正进进出出也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不多时,陆之道与冬瓜和尚一前一后从秀楼里走了出来。
“陆判这么样?”王禅老祖问。
陆之道微微晃头说:“只怕是老祖所托非人了,本座可为阳间活人增福添寿,也可为阴司里的小鬼平添功德,但此女不生不死不朽不灭,本座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哎!”王禅老祖叹了口气:“这让我如何与故人交代呀,以那厮的驴脾气定是要搅得我这鬼市鸡犬不宁。”
冬瓜和尚问:“是何人这般不开眼?”
“呵……那位,那位……嘶……”王禅老祖话音未落,突然就觉得右眼皮跳动了下,紧接着眉心处隐隐升腾起一缕剑气。
“送陆判和这位大师先行下去吧。”王禅老祖摆了摆手。
见他不肯说,陆判也不好再追问。
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虽然是昔日的四大判官,但当下这属于是来鬼市寻政治庇护的。人家的恩怨,自然是不敢多嘴。
王禅老祖能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不仅本领了得,而且在阴司也有一定的人脉,若不然,哪怕你本领再高,再有来头,只要是有违天道的存在,都逃不过阴司鬼兵的征讨。
连日来,阴阳两界发生的一幕幕王禅老祖看在眼里是不想过问的,他这鬼市本就是灰色地带,又怎能随意去蹚浑水?
但既然陆之道投奔而来,他也不能置之不理,人家还有道统在,判官笔还在,万一哪一天菩萨再把他召回去,自己今日的一饭之恩的回报可就能见着收成了。
“备酒!”王禅淡淡道。
那位一千年前就是个酒蒙子,若是一会儿谈不拢,喝了自己的酒水总该会留一丝情面的吧。
他抬头望着天幕上与阴司一般无二的无尽黑暗,觉得这样招待贵客有些不妥。
缓缓抬起右手,手中虽然是空空如也,但肉眼可见的就像是真的托举着一个重物一样,慢慢被他推上了头顶。
随机,苍穹之巅上绽放出光泽来,形状与阳间的太阳差不多,都是原形的,但却没有任何棱角和边缘,好似被人工刻意打磨过一样的圆润。
那不是太阳,而是一黑一白,两个太极半弧组成的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