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鹿鸣揪着手指,敏感又窘迫。
只是接下来落在她身上的不再是仆人的冷嘲热讽,而是王姨那温暖的手掌。
“好孩子,都过去了,以后有王姨护着你,谁都不能再欺负你了。”王姨一边将鹿鸣身上那件早就没了弹力的内衣换下来,一边讲道。
纯白柔软的运动型内衣勾勒着少女贫瘠的身形,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温暖。
鹿鸣看着王姨细心的帮自己整理着奚忘的校服,柔软的掌心略过她纤瘦的腰肢。
她突然觉得王姨好像也不像自己第一面见时那样面相不善了。
“好了,照照镜子吧。”
王姨推着鹿鸣站到了窗前的穿衣镜前,宽松的白色衬衫扎着红色的领结,卷了三卷的裙子散开了如夕颜花似的褶子。
穿上奚忘衣服的鹿鸣像是换了一个人,白净的小脸在王姨梳好的高马尾下显得格外有精神。
灯光落下,点亮了鹿鸣不曾注意到的衬衫左上方的胸牌。
“高三·(15)班奚忘”几个红字镜像的跳入了她的视线。
原来自己猜错了,奚忘的忘,不是希望的望,而是忘记的忘。
鹿鸣有些遗憾,也有些疑惑。
为什么是忘记呢,难道她不是她妈妈的希望吗?
“总觉得小姐上高中还是昨天,谁想到都过去十几年了,那时候真好啊……”王姨看着镜子里这个小姑娘,虽然身形不似奚忘,但还是引起了许多她过去的回忆,“要是没有那件事就更好了。”
鹿鸣从王姨的话里听到了一些对往事的唏嘘,清澈又无辜的眼瞳仰视着王姨。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没什么好提的了。”王姨笑了一下,揉了揉鹿鸣的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选几套常服跟睡衣吧。”
鹿鸣点了点头,乖顺的听从王姨的话去选了几套常服还有鞋子。
这本就不是她应该打听的事情,她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主人家的事不应该随意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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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烧红了半边天,门口的香樟树被风吹舞着,引得玻璃窗上的光影摇晃。
鹿鸣有些恍惚的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这浅粉色卧房,愣了一会儿才眼前这个崭新陌生的环境认出来。
——这就是她以后生活起居的地方了。
方才收拾好拿来的衣服鞋子,鹿鸣便躺在了床上睡着了。本来只是想小憩一会儿,没想到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鹿鸣闭上眼睛轻轻嗅着房间里淡淡的清香,柔顺的缎子贴着她并不细腻的肌肤。
她真的可以吗,可以拥有这好得不能再好的生活吗?
鹿鸣望着房间里精致的摆设,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未知的憧憬与茫然。
“咕噜~”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格外突兀的肚子响。
中午没怎么吃饭,果不其然到了下午早早的就饿了。
鹿鸣的房间是新布置的,空荡荡的还等在着主人填满,哪有零食孝敬主人。
在肚子连续抗议三次后,鹿鸣不得已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间下了楼。
一楼安安静静的,连点声音都没有,更不要提王姨了。
鹿鸣不习惯麻烦别人,见寻不到王姨就独自摸到了厨房,打开了冰箱,在琳琅满目的珍馐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盒相对便宜的鸡蛋。
她想自己拿几颗鸡蛋烙个鸡蛋卷应该没关系吧。
白净的鸡蛋壳被敲开一个裂缝,鹿鸣将鸡蛋磕进碗里,小心翼翼的加了一点盐进去。
起锅热油,鹿鸣在一个长方形小锅里做起了自己最擅长的鸡蛋卷。
不过,这东西按照路简妮的说法好像是叫玉子烧。
油烟机静默的工作着,金黄的蛋液受热逐渐凝聚变浅,鹿鸣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铲子,在这分外安静的环境下自力更生着。
她享受着这只属于自己的空间,将锅里的鸡蛋卷滚得格外漂亮。
“哒。”
冰箱打开的声音从鹿鸣的身后响起。
这么一声微乎其微的声音,惊得鹿鸣在鸡蛋卷上戳了一个筷子洞。
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慌张张望着,一转头就对上了奚忘居高临下的视线。
奚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的冰箱前。
她好像看起来对自己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很是不满,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冷气同时从奚忘的身上跟冰箱里泻出,鹿鸣紧张的心情却怎么也冷却不下来。
她听着耳边蹦蹦的心跳声,恨不得赶紧在奚忘面前消失。可手边还没有做好的鸡蛋卷却让她她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小声有礼的问候道:“奚阿姨。”
奚忘点了下头,却动作未变。
她目光沉沉的审视着面前这只受惊了的兔子,将自己的视线挪到了她手边的锅子上。
“给我也做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