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我那儿子,你也是见过的,虽说身体...有点问题,但是相貌上是绝对配得上你家怀怀的。”一个约莫三四十的女人看着对面一脸犹豫不定的中年女人低声说道。
就是下半身是瘫痪的。
对面的中年女人心中暗想,但还是勉强笑道:“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长得是有模有样的。“
“那咱们改明儿赶紧把他两的事情给办了吧?两人订了以后,咱们也算是一家子了,我会立刻带着怀怀去县里看病的。”
“这....”
“不行。”
王文娟和林琴琴均是一愣,同时转头看向睡在床上的程安怀。
程安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半躺着了。
看着自己瘦如鸡爪子的小手,抬头打量了一圈。
土砌的房子、木板隔开的房间、还有挂在对面墙头的日历,都是无比的熟悉。再加上头昏沉沉的,哪里还不明白,她已经从二十七岁回到在十五岁正生大病的时候。
起初本以为是小病,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结果这一病就是十几天,以至于连学都没有上成。
村里的老中医说了,这病得去县里花大钱治。
但程安怀家中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家庭,哪有多余的钱给她治病?于是这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日日在床上躺着,喝着老中医那儿买的药,半点不见好转,身子也日渐消瘦了下来。
村长媳妇林琴琴听说了这事,心里想着自家儿子也二十多了,因为腿脚不便一直找不到媳妇。心思千回百转,便上了程安怀家的门,暗示可以带程安怀去县里治病,但条件自然是两家结亲。
前世这个时候,母亲王文娟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也是程安怀悲剧的开始。
如今程安怀醒来得恰到时机,怎么可能让往事重演,不顾还有些昏沉的头,阻止了母亲王文娟接下来要说的话。
“怀怀?”王文娟心中虽不满女儿打断她们的对话,但看到女儿苍白的脸蛋,到底还是心疼没有说什么。
“妈,我的病好多了,我还想上学,并不想这么早就结婚。”程安怀眼神直直望着王文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女儿跟以往不一样了。
南方农村的小姑娘普遍比较早的谈婚论嫁,所以王文娟并不觉得给已经来月事的女儿谈婚事是多荒唐的事。
林琴琴家条件好,虽然儿子腿脚瘫痪,但是人家脑子好使,长得还挺俊俏,还是家中的独苗儿。
自家女儿病成药罐子,把女儿嫁到他家,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不可否认心中也觉得女儿是个累赘,但是毕竟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大养了十几年,还是有点感情在里头的。
如今病成这副鬼模样,家中还有个儿子要上学,还要和大哥二哥一起赡养家中的长辈,实在承担不起去县城的医药费用。
要是女儿嫁给一个正常人她没话说,但嫁给一个下半身瘫痪的男人,她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唉这孩子!怀怀这是不想让你担心呢,瞧都瘦得只剩下骨头了。再不去大点的医院看看,病情加重了怎么办?”林琴琴见程安怀这般,心中不禁暗道这孩子坏事,面上还是一脸心疼道。“这事儿定了的话,我是肯定不会亏待你家怀怀的,娟子你就放一百倍的心好了。”
“听说你家离哥想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这有点难啊。不但分数线高,学费也不低。”见王文娟面露犹豫,轻轻地拍拍她放在桌子上的双手。
想到儿子,王文娟瞬间愁眉苦脸。
“不过...”林琴琴语调一转。“也不是没有办法,天河那头倒是有一些关系......”
王文娟双目又一亮。
程天河是林琴琴的丈夫,也是程村的村长,自然是有些人脉的。
王文娟也不是没脑子,知道林琴琴突然提到这事,就是想她同意这门亲。
儿子本就是她的命根子、眼珠子,眼见儿子进重点学校有希望,哪里还会管其他的?当即头如捣蒜应道。“是是,怀怀在咱们村子里也不算小了。那咱们看着定个日子吧?”
完全被两人无视的程安怀勾起唇角,嘲讽一笑。
利益当前,她永远是这个家被抛弃的那个,不过她早已习惯。
头已经不是刚醒来时的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