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第一需求是活。
活,然后还想要快活。
为了快活,可以目无法纪,可以铤而走险,可以让人抛弃理智。
快活,对某些人而言无非是吃喝嫖赌四个字。
吃是实功,嫖是落空,赌是对冲。
味觉的享受,身体的欢愉,大把大把的输赢带来的热血上涌
这些,都让太多的人欲罢不能。
假如说,某人拼了老命搞到一大笔钱,是否应该去快活快活?
是否要叫几个姑娘,三个,不算多吧!一个给你暖床,一个给你敲背,一个给你捏腿。然后,一起陪你睡?
是否要叫两桌平日吃不起的美味珍馐,好几两银子一坛的美酒也可劲的上,再找几个酒友,猜拳行令,喝他个大醉酩酊?
是否要压两局胜负,五两十两小意思,一百两也不嫌多,看看今日鸿运,要把过去输得都赢回来?
人有高低贵贱,但总是相似,作为市井凡人,更跳不出那几个框框。
州衙执法队派人去了南门陈家金银交引铺,从交易登记簿中确实找到了某个可疑之人兑换了大量银钱,第一笔是十来天前,有人拿二百余两金子来换纹银。而最近的一笔竟然就是一天前,应该是同一个人,又拿了一百金子来兑银。两次兑换用的是相同的金珠子,成色很好,不过簿子上的落款都不一样,第一次是牛二,第二次是马三,显然都是假名字。
靠近码头,商旅繁盛,陈家金银铺的生意很不错,这样的大笔汇兑也不少见,但铺子里一般是老客居多,一个陌生人拿着大量金子来兑钱,给人留下了较深的印象。不过金银铺子里的人没法说出那可疑者的详情,他们只管赚钱,没有义务去打探客人的身份。这两次兑换有三四千银子的流水,至少让铺子里赚到四五百两,这才是重要的。
南门码头说小不说大不大,有一伙人搞到了至少三四千两银子的巨款,无论如何也是要露出点迹象来的。尤其像那些地下帮派,里头最多是亡命之徒,都是只要眼前快活,不管明日生死的货色。
快活嘛,也差不多等于快死。
河海帮和码头帮的“白手套”们混迹于青楼妓馆、赌场酒肆,并不费力就盯住了几个异常的出手阔绰的家伙。
种种线索指向了某个曾经在泉州赫赫有名的不法帮会天安会。
为什么说曾经呢,因为现今强势的官府已经压的他们无法翻身,除了能积极配合官府有幸洗白的帮会以外,其他的都不得不躲进角落里蛰伏起来。
“天安会”曾经有上百号人,帮会成员个个身强力壮,身上描龙画虎,让人看了生畏,他们霸占了城东的关帝庙,占庙为王。不仅私设赌局、控制妓院,而且四邻八乡的小商小贩小老百姓都要向他们交保护费,一时之间十分嚣张。
可惜好景不长,前两年本地的河海帮忽然壮大,仗着人多势众,将天安会撵出了关帝庙,把那里变成了一个甚么养济院的粥场。
天安会无法在东门存身,只能转战南门,南门鱼龙混杂,一向是别人家的地盘,“生意”很难做。而且还有一个穷苦力们组成的“码头帮”,尽和他们这些“正常经营”的帮会作对,不断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等到泉州打了仗,变了天,这些河海帮、码头帮之类的似乎得到了官府的支持,变本加厉,让天安会之类的传统帮会更难生存,或者销声匿迹,或者只能躲到“贫民窟”里当缩头乌龟。
由于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天安会的成员也只剩下十几个骨干,往日里吃香喝辣,现在只能吃糠咽菜,谁能忍受得了呢?要是有发财的机会,他们准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干。
心诚则灵,天天求着发财,大生意也就找上门来了,有个神秘人让他们搞几支官军的火铳,价钱任开。天安会老大耿冲有些犹豫的伸出三根手指,心里觉得三百两不能少了,毕竟手下十几张嘴要吃饭的,当然,实在不行二百两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