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七月十九,宜嫁娶,开市 一大早院子里就有了动静,萧楠坐在梳妆镜前,眉眼舒展,笑容浅浅 “多谢大娘子为萧楠做的” 苑胜男今日打扮也十分隆重,衣衫繁复,妆容细致,为表重视,身边还跟着赵妈妈和晓梦两个 “即是喊了玉儿一声哥哥,我也就是你娘了,不说喊母亲,一声干娘总能唤我一声吧?” 苑胜男亲自给萧楠梳着发,调笑了一句 “我们苑家虽不是什么大家大户了,但也不缺银子花,家里更是只有你和玉儿两个孩子,往后,还得烦着你跟着多操心。” 能得到这份儿尊重,却是萧楠有些意外的,眼睛瞪的大了些,里面也多了几分感性。 “干娘谢谢” 她本就长的娇弱好看,这一番神态更是惹了人十分的怜爱。 苑胜男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一声 “这男人啊,心在自己的身上那才算是真的,若不然,那都是白用功罢了,你瞧我现如今也不是带了玉儿跟着父母过么好孩子,干娘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当然,前提是你得听话 前院儿,苑老头和曲氏也换了衣衫正在喝茶,高家的一个儿媳妇也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找来了几个歇班的妇人在灶房里帮着忙活,屹然是看重的。 晓梦眸色深了深,目送苑胜男带着赵妈妈离开,笑着上前 “姑娘这院儿里能用的不多,就奴婢还未出阁,您以后吩咐奴婢做事儿就好” 萧楠手紧了紧“晓梦姐那就有劳你了” “不敢当” 慕兮玉今日和扬清钰揽了大半儿的课,慕兮玉匆匆将学生交到另一个教体育的百户手里后就匆匆往家赶。 杨里正正跟苑老头喝着茶 “这楠丫头当初是逢春带回来的,却不知有什么出彩,竟让你们收做了外孙女。” 说起这事儿曲氏不禁苦笑 “这事儿老婆子也不过是听着逢春的罢了,不过,倒是盼着这丫头知事儿,乖顺听话些” 那样也不枉他们绕了这些心思 听出了这里面还有事儿,杨里正也没多说,只是道 “如今这厂子越铺越大,我倒是盼着能多几个帮着管事儿的了” 说起这事儿,苑老头和高管家也是深有感触 “现如今可不是我们在淮水的时候,手下能使的人少。只能等逢春调教一些出来了,好在那些年龄稍大的也有上进心,到时候咱们跟着搭把手就是了” 苑老头长舒了一口气,扒拉着自己头上的髻 “老了老了,也有操不完的心” 杨里正和高管家都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儿,就这样的事儿, 这样出彩的后辈,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正笑着,慕兮玉也换了衣衫匆匆走了进来,且挨个给几人见了礼 “也是辛苦你了” 见他这样,杨里正不知内里的那些事儿,反而显得比苑老头和曲氏更心疼她一些。 “无碍的”慕兮玉笑了笑,顺着杨里正的意思站到了他的身后,又顺带着伸手给他老人家按了按肩膀 “又多了个家人也是好事儿,我苑家人丁不丰,有个可人疼的姑娘陪着也是好事儿。” 杨里正被她捏的舒展了眉眼,哼哼唧唧的,慕兮玉的话干脆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苑老头和曲氏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抽一抽的疼。 要不是他们当初太放任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一坑就坑了两代三个人,再瞧眼前,这才是真正爷孙相处时的样子 慕兮玉捏着捏着,杨里正突的睁开了眼睛道 “说来,这些日子我倒是又托了几个媒婆打听,有几个不错的姑娘家,等什么时候天洋回来了,也叫他看看。” 苑老头和曲氏两两对视一眼,一扫方才心头阴霾,笑了起来。 那厢苑胜男匆匆和赵妈妈匆匆走了进来吆喝道 “吉时差不多到了” 一众人都随之出了门到了早就备好的场地上,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也都得了一把椅子坐,一些没在工的也都来了 萧楠一身繁复在晓梦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走到了蒲团前,一旁,高管家的三媳妇捧着托盘在一旁候着 高座上是苑老头和曲氏,再下首就是苑胜男和慕兮玉,另一侧以杨里正为首,坐着一众有身份的村里老人家 尽管竭力告诉自己这都是所谓做哥哥的给自己的补偿,但看着如此隆重的长眠,萧楠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 尤其是瞧见少年郎见着她之后下意识挂起了笑的样子,心头更是没来由的气。 明明救了自己的是她,照顾自己教导自己的都是她,非但不欠她,反而给了她一个新的人生,自己反而做了那没脸的事儿 可她还是给了自己更好的未来,眨掉了眼里的湿气,萧楠睁开晓梦的搀扶,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蒲团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彼时的关亥北却是正和苑天洋规划着手里的图纸,关家将旗旁偌大的热气球飘着,上面的几个亲卫哪怕吹着冷风将脸冻的通红,依旧不免兴奋与新奇 “好宝贝、好宝贝也就是公子能弄来这些稀奇宝贝,有了这两样还有那个竹筒咱们守城有望了。” 一旁的将士同样激动难捱 “公子为我等付出良多,实乃大义,现如今我们吃的香,睡的好,生活的地方也洁净,虽然比以往辛苦了些,可我总觉得跟以前不一样,我们有了奔头了” 热气球随着寒风晃了晃,但是里面的将士却丝毫不怕,一个站着守着时不时拿着望远镜瞧了瞧,一个缩在铁炉边,烤的脸庞红彤彤 “谁说不是呢咱们虽然命贱,可我以前总想着,要么就努力杀敌然后升官,要么就战死一了百了,可不敢半死不活的苟活着,没有抚恤金,也只能做些最无能的活计” 坐着的人低声喃喃,站着的人却是嗤笑出声 “缺胳膊断腿的那也就是在咱们关将军手下还能混口饭吃,你什么时候看见别人帐下有这样的人了? 他们若是存下银子回乡许是还能善终,若是什么都没有的,最后不是去讨饭,就是饿死街头了 呵这就是我北域的将士啊抛头颅洒热血” 余下的话飘散进了风里,却透着抹不去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