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前,安城外林童区,骊山,秦始皇陵园。
由于提前通知了情况,整个陵园周围都已经进入了封锁状态,包括几公里外的兵马俑博物馆都已经关停,只留下园区的管理处还有寥寥的几人在工作。
与那些遵照“入土为安”、完全置于地层下的一般陵墓不同,这始皇陵的一半建筑体是位于地表之上,表面有厚厚封土,从外表看,就像是一座三角形的绿色大土丘。
自从这帝王陵被意外发现后,文物局立刻便将其列入了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安城市更是将其列入城市重点规划,成为市旅游景点不可忽视的重要组成部分。
经过数十年的规划保护,现今这陵墓附近保留了成片的绿化带,修建了石子路和雕像石碑,若不是大门口那刻有“秦始皇陵”的石柱,会让人感觉这俨然是一个城市森林公园。
对大部分外人来说,秦始皇陵最知名的部分便是那世界文明的兵马俑坑博物馆。但实际上,那不过是最平平无奇的一个陪葬坑罢了。
而这陵墓主体,却因无法开发而鲜有人踏足,甚至于旅游联票都很少会把这个地方列进去。
因为即使进入,大部分人现今也只能看到一座平平无奇的大土墩罢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但今天,这地方却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
两道身影穿过门口的闸机,一男一女,沿着石子小路一路向前,在那座石刻的秦王嬴政像下停住脚步,乘着这个最佳视角,举目远眺。
“这就是你说的,城里的灵风汇聚的地方么?”
姜玲转头向旁边韩江尘问道。
要动始皇陵,这可是国家级别的大事,现在整个文物局系统都在为此准备。而他们俩作为昆仑大学情报部成员、而且是即将参与这次行动的成员,自然是要第一波来确认情况。
韩江尘同样正注视着面前的“土墩”,半天过去,才缓缓点了一下头:“就是这个地方。风正在进到山里。”
“那也就是说,城里因心魔灾而溢出的魂魄灵力,的确就是汇集到了这里。”
姜玲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些施术者是不是还留在这里。如果这次灾难真是人为的,说不定,‘他们’也还在这…”
之前的刺杀事件还历历在目,而在她的记忆当中,这样的事已经不止一次。
如果这次的主谋真的跟之前的刺客是同一伙。那么到头来,她还是避不开“杀”这个字了。
无论是杀人,抑或是…被杀。
想到这,她心下又开始战栗起来,不自觉地攥紧了拳。那样子被旁边的韩江尘看去,他沉默片刻,而后突然开了口。
“到时候,我会保护你的。”
姜玲一愣,忽地一扭头,从他脸上看出了十足的认真。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姜玲看着他,“你那天也看到了,这可能…要杀人的。”
韩江尘点头:“我知道。”
难得的,姜玲居然被他一句话搞的无话可说。
她和那双眼睛对视着,两边都是半晌的沉默,而后,她却是突然笑出了声来。
“诶呀,咱们韩学弟什么时候这么威风了?”她笑着,大大咧咧地把手往他肩上一搭,“说起来,你现在还比我差着两阶的修为吧?这就放话要盖过老生了?”
“......”
韩江尘一句话噎住,站在半天没想出该怎么接。不过姜玲看出了他的窘迫,马上也就放下手来,一个急拐弯把话题又转了回去。
“行啦,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确定这次的目标了不是?既然这块可能是妖魔的聚集地,那就得先找这的管理人问问情况,看看他有没有看到什么——欸,跟上啊!”
她说着,步伐轻快地向前走去,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灿烂笑容。那笑落在韩江尘眼里,他忽然也就觉得轻松起来,继而迈步跟在后面,一路上都没再多说,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
此时,陵园管理处,保安室。
“欸,欸,好嘞,待会就有人要来接管陵园是吧?我知道了。”
头发半白的老保安放下手上的电话,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而后披上外套,便就要朝门外走去。
保安姓李,退休以后闲的没事,便来这皇陵景区当了保安,在这被称作老李头。
除了旅游高峰时段,这骊山园区平时少有人迹,又紧挨着好山好水,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虽然名义上是保安,但因为客流量实在太小,平日里他的工作也就是巡视巡视,打扫打扫园区啥的,闲出个鸟儿来。
结果这几天,他在这城外野地舒舒服服正过着,突然城里就传来了闹灾的消息。不过一天功夫,陵园封锁的命令紧接着就到了。
原本的管理人员全部被调动走去开会,只留下他这个老保安最后守着,说是要监控什么魍象活动。结果妖怪没见着,人倒是已经来了。
听电话里说,接下来,这里就要交给国家机关...交给那个“昆仑大学”的修仙者,说不定这立了千年的大土墩这次就要被撬开了。
他虽然过着几近于田园的生活,也是听过昆仑大学的大名。真正的修仙者就要前来,那这地方必然是要出大事了。
这要是真给这陵撬开了,自己这保安以后是不是就当不成了?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后立即决定,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好好把这小公园最后转转,算是给这几年画个句号。这地儿呆久了,死人也有感情,算得上始皇的带刀侍卫了,虽然守的是个死皇帝。
他在心里头想的好好的,然而刚一出门,才走过转角,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影就撞入了他眼中。
“嗯?”
老李头粗眉一扬,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地方连站着的人都少,怎么还来个躺着的?
这地方虽然是陵墓,但大概是由于有帝王龙气镇着,从来没出过什么怪事,难不成这节骨眼给他大白天闹个鬼?
老李头心里想着,手里拿着警棍,小心翼翼地向那人影靠近,胶鞋踩过地上的树枝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大概是被那声音惊醒了,地上的人影略微动了动,慢慢爬起身来。
看他的脸,这居然是个半大的少年,那样子估计撑死也就十七八岁,穿一件有些囊肿的破旧冲锋衣,身上脸上全是泥土,好像还夹杂着几道伤口。
他眨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的景色,样子像是刚从昏迷中醒过来。
直到看见那边的老李头,他才一下睁大了眼,露出了十足的警惕神色。
“猴娃娃,你咋地跟这躺着?”
老李头跑上去,挠着头问他。那少年盯着他,耸了耸鼻子,似乎是闻了些什么,而后那警惕之色更重一分。
“你不会就是那昆仑大学的学生吧?”老李头挠了挠头,“咋地也不来跟我说一声?”
少年依旧不理他,只自顾自地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