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道:“秋月,不用了,我不生气,我已经原谅你了”
“媚烟姐,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你说出来,秋月都会做到的。”秋月急了,干脆拿起匕首往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口。
我看着她脖子的划口很大,不一会儿就流出了鲜红的血,血一滴一滴地落入到我的被子里,秋月往前凑过来,血甚至还滴到了我的眼睛上。
我的眼里全都变成了血色的红。
“媚烟姐,你现在肯原谅我了吗?”秋月再次问道。
我真觉得她疯了,上次春花在阿娘的逼迫下,不得不跪着求我施行拶刑。
而秋月今日在我面前为了求得我的原谅,竟然自残?!
不,她一定是像春花那样迫不得已的
我再次觑了眼作壁上观的夏侯冽,面上赶紧点头大声道:“秋月,我已经原谅你了,你快去止血吧!”
秋月闻言,也不用帕子遮着伤口,直接跑到夏侯冽面前,柔柔道:“五皇子,秋月已经取得媚烟姐的原谅呢,你现在原谅秋月吗?”
她脖子上流出的血仿佛不是血,不一会儿地板也染了一滩鲜红,夏侯冽久久没有回话,秋月就伸手拉扯着他,撒娇道:
“五皇子,你就原谅秋月嘛!”
就在我怀疑秋月会不会因此流血过多而亡时,夏侯冽终是点了点头。
夏侯冽伸手轻抚着秋月的长发,眸子里的温柔仿佛是世上最狠毒的情蛊,让人一看就中了他的毒。
夏侯冽让秋月去赶快去包扎伤口,说他看到她流血心好疼,还说包扎完就在外面等他,他有些话要跟我说。
秋月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夏侯冽声音微冷的跟她说他要生气了,秋月这才赶紧跑出去。
门被秋月关上,夏侯冽这才看向我,“媚烟,前天晚上,我很抱歉。”
我眨了眨眼睛,夏侯冽竟然会对我说抱歉?
要不是我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我都想走过去摸摸他的头看一下他有没有发烧了。
在我胡思乱想间,夏侯冽再次开口:“媚烟,我不会喜欢你的,我的爱只给了秋月一个人。”
我这时也回过味来,有些哀怨地看着夏侯冽,弱弱道:“五皇子,媚烟哪点比不上秋月,为什么你不肯喜欢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媚烟会一心一意爱着你的。”
夏侯冽怔然片刻,叹道:“对不起,媚烟,你很好,比我见过所有的红尘女子都要好,但我已经中了一种名叫秋月的毒了,我的心都牵挂在她身上。”
中了秋月的毒?啧,男人说起虚伪的情话来真不要脸。
明明是秋月中了夏侯冽的毒,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为他笑,为他悲,为他愿意去做任何事
我身子微抖,眼中噙着抹泪光,乞求道:“五皇子,媚烟会乖乖听你话的,你喜欢秋月什么,媚烟都能学,我会努力变成你所喜欢的样子”
夏侯冽只道:“媚烟,对不起,今生今世,我只爱秋月一人。”
我再也忍不住啜泣道:“媚烟已经是你的人了,五皇子要怎么对媚烟,媚烟都无话可说,媚烟把一颗真心捧在你面前,你就看我一眼,你就看看我一眼不行吗?”
夏侯冽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装作伤心的哭了,原本我以为哭的会很牵强,没想不用任何辅助,眼泪就簌簌的流了下来。
从细细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仿佛要把这几日来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全都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
我边哭边骂道:“你走!我不要听这些,我恨你!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当日你要碰我身子毁我名誉,五皇子,我恨你”
夏侯冽晦涩的眸中闪过一抹心疼,让我看着有些恍惚,想着他是真的替我心疼,还是假装在演戏。
五皇子艰涩开口:“媚烟,对不起,我答应过秋月,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为她。你放心,我会抬你进府,给你应该有的名誉,但我绝对不会碰你。”
我用力的哭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真是糟糕明明都知道是假的,怎么我的心忽然就疼了呢
我自嘲一笑,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用手抹着泪角。
夏侯冽这时也转过身子把门打开,一打开,秋月就乳燕归巢般地扑向了夏侯冽。
她根本没有听夏侯冽的话去包扎伤口,而是随便用一块布压着伤口止血,我抬头扫去,秋月也是一脸泪光。
她痴痴地看向夏侯冽,就站在门口与他诉衷情:“五皇子,媚烟姐能为你做到的,秋月也一定会为你做的,你要我做什么,秋月就会去什么,一颗心都挂在你身上”
我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夏侯冽成功了,他成功让一个女孩为他死心塌地。
夏侯冽将秋月抱在怀里,耳朵贴着她的脸不知说了些什么,秋月脸颊瞬间红润了起来,看向夏侯冽的目光饱含浓浓的情意,犹如在看着信仰那样。
夏侯冽带秋月离开时,秋月特意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收好表情一脸恨意地看着她。
秋月嘴角轻勾,对我无声地说道:媚烟,我赢了。
“呵”我轻轻一笑,垂下的眸子满是凉薄。
我已经预料到秋月接下来的命运了,她会成为夏侯冽手中一把锋锐的刀,不顾性命地替他做事。
我自言自语道:“秋月,这是你的选择,怨不得谁。”
“吱”门被推了开来,我抬头一看,成沁和嬷嬷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我此时脸上满是泪痕,看样子伤心透顶,成沁悄声安慰我道:“小姐,你别哭啊,就算五皇子不喜欢你,但你还有我,还有嬷嬷啊。”
“我们都很喜欢小姐,小姐,你别伤心,大不了我们不进五皇子府了!”
成沁略有些笨拙地安慰我,还想要伸手轻拍着我,给我力量。
嬷嬷立刻把她的手给打了下来,谨慎道:“小姐现在身上有伤,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让她的伤口裂开,我们能不碰小姐就不碰小姐。”
成沁瑟缩了下脖子,连忙点了点头。
嬷嬷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又道:“小姐,成沁说的对,你还有我们这群忠心耿耿的奴仆,你不是一个人,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若是”
她话一顿,小心翼翼地说:“若是五皇子不喜欢你,小姐不如进入五皇子府后,找一个错处让公孙小姐发卖你出去,出去之后,未尝不是另一片天地呢。”
我看见嬷嬷眼中的哀痛,忽然明白她为何会说这番话,她怕我想不开,和我的母亲南萱一样。
南萱爱了公孙诺一辈子,但公孙诺能给她的只是一个小妾身份,他们无法在外人面前诉说爱意,在府内更要守着府邸规矩。
就如南萱被主母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出去,公孙诺所能做的就是在边上默默看着
我在心底笑了笑,轻轻摇头,我怎么可能会成为南萱那种人呢南萱忠于爱情,而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正大光明的活下去
“嬷嬷,我和我的母亲是不一样的。”我轻声道。
嬷嬷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小姐,你能想开就”
忽然,她脸色一变,瞪大眼睛看着我:“小姐,你!”
我朝她点了点头,“嬷嬷,我全都知道了。”
嬷嬷立刻老泪纵横,跪在了地上朝我磕了磕头,一句话也没说。
我泪中带笑地看着她,让成沁把嬷嬷扶起来,我能明白嬷嬷激动的心情。
嬷嬷遵守主子的承诺不告诉我身世,无力地看着我在虞美人里为了活下去而挣扎,内心肯定也是饱受煎熬痛苦。
成沁不明所以,疑惑道:“小姐,你和嬷嬷是怎么了?”
嬷嬷摇了摇头,抹着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跟成沁说下次在跟她详说,随后看向我道:“小姐,你该换药了。”
我点了点头,成沁立刻拿来了面巾让我放进嘴里咬。
嬷嬷缓缓地解开白布,这几天我一直躺在床上没动,布和肉都黏在了一起,一拉扯着白布,肉也跟着撕了开来,痛的我直抽气。
刮皮抽筋的痛苦也莫过于是了。
就在我疼得两眼发晕的时候,嬷嬷把我口中的面巾给扯了下来,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药,耳边传来的是她说这药功效的声音。
我还没听完,嬷嬷又撕了一块白布下来,我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已是夜晚时分。
成沁和嬷嬷都靠在床上打着盹,我见到她们眼底浓浓的青色,便唤醒了她们,说感觉身体很好,让她们先去休息。
她们原本不肯,后来我放下了狠话,她们才肯从我房中离去。
我看着她们把门给关上,心里也松了口气,嬷嬷和成沁在这样熬下去,我的病还没好呢,估计她们也跟着病倒了。
待我想着心事的时,屋内忽然开了一扇窗户,夜晚的冷风也跟着吹了起来,吹着我的伤口处有些痒。
我动了动手指,想着能不能站起来关一下窗,结果腰间就就传来一阵剧痛,疼的我倒吸几口凉气。
下一秒,夏侯冽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按住我的身子叫我不要动,亲自跑去关窗户。
我别过头去不肯看他,不一会儿,我的床前又出现了一团黑影,背部伤口忽然感觉有些痒,仿佛有东西在爬一样。
我往后一扫,原来是夏侯冽用手抚着我的伤口。
我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身子道:“别看了,丑死了,一团血淋淋的肉有什么好看的。”
为了能方便观察伤口,大夫特意说了上了药之后不能裹着白布,嬷嬷给我换好药之后就没裹上白布了。
夏侯冽估计是被吓到了,昨晚他给我送药的时候,我后背裹着白布,他也看不见我身体的状况。
夏侯冽没理会我,仍是固执地用手抚摸着我的伤口,他微凉的指尖所过之处,我都感觉仿佛有蚂蚁在爬那样,痒痒的。
正当我受不了要开口阻止时,夏侯冽先开口了:“这是谁弄的?”
他的话语里似是夹杂着一丝心疼。
我心底泛起了一抹异样,撇了撇嘴道:“明知故问,还能有谁,流莺呗。”
夏侯冽蹲下身子与我平视,那双晦暗的眸子此刻如黑琉璃那般好看,问道:
“你恨不恨?”
恨,我当然恨,我怎么可能不恨!
我咬着牙没有说话,夏侯冽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摸了摸我的脑袋,“要不要我帮你报仇吗?”
我愣了愣,“为什么?”
夏侯冽怎么会这么好心帮我我下意识警惕了起来。
夏侯冽语气转冷,阴森道:“我都没舍得在你身上下这么重的刑,她倒好,直接把你差点弄成残废!”
“什么意思?”我赶紧问道。
夏侯冽道:“你不知道吗,你要是再晚一点救下来,腿就不能用了,下半身骨头都差点打断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我不知道,嬷嬷和成沁从来没与我说过这些。
每当我问起自己的病情时,嬷嬷和成沁都说只是些皮肉伤,很快就会好的。
怪不得怪不得我这几天想要挪动一下身子都感觉下身剧痛,原来是差点要废掉了
我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夏侯冽,声音嘶哑:“这个仇,我自己来报。”
夏侯冽与我注视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他伸出手抚摸着我的眉眼,语气难得的温柔:
“既然小猫要张开手中的爪子去挠别人了,我也不好阻止。”
我眨了眨眼睛,夏侯冽这是答应了?
我知道我现在的力量很渺小,根本动不了阿娘,但冤有头债有主,这是我自己的仇,我想要亲手去报,才好平息我心中浓烈的恨意!
沉默了半晌,我忽然开口:“我才不是小猫,我就算是,也是一只大猫。”
大猫在古代也叫老虎,猫太过软弱,我要成为一只虎,才能在这尔虞我诈的古代中混出一番名堂!
夏侯冽再一次笑了,捏了捏我的脸颊,我听到他说,他等着我成为大猫。
我也笑了起来,这应该算是我和夏侯冽从小到大相处最轻松的一次,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晚上我问了夏侯冽很多问题,包括是三皇子的事情,夏侯冽有意培养我,对我问的问题都一一回答,甚至还反问了我一些问题。
我跟他探讨着思路,现代人的思维总能不经意间语出惊人,夏侯冽看向我的目光也越来越幽深。
我非常淡然地与他对望,我是故意说出那些令人眼前一亮的方法,为的就是引起夏侯冽的注意。
我一直都相信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想要夏侯冽一直不抛弃我,想要不走上秋月这条道路,我必须展现出更大的价值。
让夏侯冽舍不得抛弃我,并重用我。
这一晚上,我和他都非常有默契的没有提起秋月,秋月抬进三皇子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秋月的命运,夏侯冽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掩饰对秋月的利用,我与他争吵过,妥协过,最后是冷漠的看着。
他从边疆回来就布置着这颗棋子,三皇子的出现让这颗棋子开始放光发热,想到这里,我心微微一凛,再一次感叹夏侯冽玩弄人心的厉害。
身处局中,没准我也是被他所布置的一颗棋子。
夏侯冽见我出神,问我在想些什么,我非常自然将我想法告诉给他听,没有丝毫隐瞒。
为何要隐瞒呢,瞒着我只会每天都暗自猜测,喘喘不安,时刻担心自己会变成被他抛弃的棋子,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亮出来,以退为进。
夏侯冽对我的坦白似乎很满意,他低低一笑,“媚烟,你是不一样的。”
我一直都不明白我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问了夏侯冽好几次,夏侯冽都避而不答,要么就是答非所问,这让我有些气馁。
看着我这幅消沉的样子,夏侯冽给我抛出了一个引头:“等我认为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媚烟,相信我,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我抿着唇,点了点头。
其实在我心中,我已经有了丝猜测了
第二日我一醒来,床边已没有夏侯冽的身影,我有些恍神地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夏侯冽与我聊着聊着,忽然爬上了我的床学着我的样子躺在另一边,说我该休息了。
我说睡不着,他就哄着我睡觉,说不会离开我。
我心里才不屑被他哄着呢,他对秋月的手段对我没用,但我最后还是在夏侯冽低沉性感的声音中睡去了。
“小姐?小姐!”
我听到声音回过神来,成沁把屋内的门给推开,一脸兴奋地看向我道: